“我看看什么东西?”牧长觉把纸接过去,“哦这个,这个的设计灵感是燕子。”
燕知看着上面只能看出来是黑白相间里有个红点的发圈,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燕知才恢复语言功能,“这几个小皮筋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我再买几个便宜的行吗?平均一下也没多少钱。”牧长觉摸摸燕知的卷发,“多好看啊,不喜欢吗?”
明明很清楚牧长觉最喜欢逻辑诡辩,但燕知又没办法跟他胡搅蛮缠。
牧长觉看他不说话,垂下眼睛,“我不喜欢那个黑色的,它总提醒我做得不好。”
“停。打住。”燕知竖起一只手,简直要对橡皮筋脱敏了,“买了就买了,下次别买了。”
燕知轮着戴牧长觉新买的小皮筋,总算把他的嘴堵上了。
今天他跟院长约的下午面谈,上午洗完澡就习惯性地把刘海扎起来了。
结果出门他忘了,牧长觉也没提醒他,就这么走了一路。
“扎起来也好看啊。”牧长觉一边说,一边顺着燕知把他头顶的皮筋小心拆看,理了理他的刘海,“行,现在也好看。”
燕知瞪了他一眼,看了看时间,“该过去了。”
“燕教授有本事呢,”牧长觉把他后颈的发尾也理了理,“人家约谈都是去就院长,我们天天不一样,是院长过来就你。”
燕知也不是一点压力没有,“原先王征是院长一队的,今天过来如果不是来缓和气氛,应该就是要施压。”
“进步很大呢。”牧长觉先夸夸他,“但他的影响力只是这一两年上来的,靠的那位大树刚好我也有点认识,你不用特别怕这位邹院长,他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什么意思?”燕知偏头看他,有些困惑。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牧长觉揉揉他的后颈,“康大这等学府,院长自然应该能者居之。要是邹院长学术能力和眼界不能同时服众,那就会过得很充实。”
燕知到办公室的时候,前一阵还极为得势的邹院长也刚到。
他新添了不少皱纹,显得整个人萎靡了不少。
看见燕知,他主动伸手,“燕老师。”
燕知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跟他介绍身后的人,“牧长觉。”
“啊久仰。”邹院长又把手伸向牧长觉,“您好,您好!”
燕知看邹院长对牧长觉的态度,稍微有点困惑。
牧长觉再有名,也还是娱乐圈的人,跟学术圈之间应该是有很厚的边界。
“你们认识?”燕知问。
邹院长理了一下衬衫,“我有幸申请过牧老师投资的经费项目。”
短短一句话,让燕知花了几秒钟才彻底理解。
他本来想当场向牧长觉求证,是不是他真的连科研蛋糕都烧得动了。
但又一想,好像牧长觉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已经无从得知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不在一时。
“令人难过。”牧长觉一撇嘴,“我还以为我的作品会更让人印象深刻。”
“你很让人深刻了。”燕知低声怼了他一句,才扭头跟邹院长说:“您今天既然来找我,大概也知道我有一些情况。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牧长觉可以在场。”
他自己本来也没想着牧长觉来,但是牧长觉说他必须来。
燕知跳过牧长觉那些歪理邪说,没跟他争。况且他自己也确实想让牧长觉在。
邹院长点头,“那没问题,那我能不能冒昧问下……”
“未婚夫。他答应我了。”牧长觉颇为得体而略带骄傲地回答。
“……今年的经费优先范围。”邹院长被他打断后的声音几乎小得要听不见了。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燕知闭了一下眼睛,吸了口气,“我们先进去吧,坐下聊,我给你们倒杯水。”
“不忙不忙,燕老师不忙。”邹院长汗流浃背,“这不是之前王老师出了些状况,学校里让我来关心一下燕老师这边的情况,不然我也不来打扰您。”
“您请说。”燕知回国也不过几个月,在牧长觉身边待两周长的心眼子恐怕比之前九年叠在一块都多。
院长这几句话是在给自己免责,意思是不是我来找事,是学校担心你有问题。
“其实也不是大事儿。就是之前王征出事之前,网上和校园里都有一些争议,说燕老师身体不太好,会不会不那么适合带学术队……”邹院长看看燕知,抿了一下嘴唇,“会不会影响科研效率?”
“这个我可能没办法客观地回答你,这样,我把我实验室的学生叫过来。”燕知没等邹院长接着委蛇,一个电话拨到实验室,“晓生,让实验室的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占用大家十到十五分钟。”
“工作上的事儿您不用估计我的个人感情,”燕知冲他礼貌地笑了一下,“对于我的带队能力,我的学生比其他人更有发言权。你听他们说说,可能更容易找到答案。”
不到半分钟,实验室的人就到齐了,挤了一办公室。
燕知不用回头就知道牧长觉在看他,说话很坦然,“首先我挺抱歉现在才来跟大家沟通,关于我生病的事情,可能你们也都有自己的想法。然后我有责任跟大家明确我是有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于统计手册定义症状的患者,也就是有中重度的精神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