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闻依干脆利落否定。
秦南山不解:“闻依,我们的情况......”
闻依:“你别看孩子还小,再过两个月他就有意识了,到时候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分开睡多难过呀,会留下阴影的。”
“......”
“而且你爸妈,我妈,或者亲戚们随时可能过来,到时候怎么解释?夫妻不和分床?总之不行,你得跟我睡。”
这些话从她嘴里出来像一个女强盗,偏要强迫良家妇男与她同床共枕,闻依后知后觉,“你可别误会,我只是为孩子为家庭着想。”天地良心,她真没有多余想法。
秦南山没有说不的空间。
短暂的沉默令人尴尬,闻依望向阳台。
阳台上养着些植物,看起来像是多肉仙人掌芦荟之类,绿油油,秦南山顺着她目光看去,自动承担讲解服务:“都是我妈以前种的,好养活。”
闻依掀唇,确实好养活,叶子都没有。
她移动视线往上,看见阳台晾晒着的衣物,内裤夹在白衬衫中间,不明显,但夺人目光,秦南山察觉,轻咳两声。
闻依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脸皮厚:“有什么,以后你还能见到我的。”又说:“我不帮你洗衣服啊,你自己洗完澡洗出来。”
他应了声,转头去厨房拿水。
闻依再悄咪咪看一眼阳台,啧,黑色内裤,还挺大。
她跟过去,厨房不大,挤进去冰箱后只剩两个人位置,他用一次性杯给她倒了温水,闻依捧着杯子倚在厨房门,再次确认,秦南山有强迫症。
厨房和他那辆车一样,干净整洁得看不出使用痕迹,但又比她妈的厨房还要工具齐全,刀具架上整齐排列着砍骨刀、切片刀、水果刀、剪刀,这么一看,闻女士那一把中华大菜刀有点不够格。
还有灶台旁边的置物架,各种调味料统一放小方格里,同样摆放得整整齐齐。
好似每一件家具,大到炒锅,小到洗碗抹布,都能在他家找到一个固定、不会被侵占的藏身之所。
闻依喝了口水,问他:“你平时经常做饭?”
“偶尔,不忙的时候。”
闻依觉得有必要跟他交代清楚,降低他期待值,以免期待过高对她太失望,“秦南山,我不会做饭,但是你要是做我可以给你洗碗,大家务我没时间做,不过你放心,我活动空间少,个人卫生一定会处理好。”
“如果你也没时间,我们可以隔个两三天请钟点工阿姨上门打扫。”
秦南山思衬几许,点头同意。
两个人生活肯定会有摩擦,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霎那间卧室跑出来只大狗,闻依吓得顾不上俩人关系,两步跳进他怀里,双腿箍紧他腰,手环上脖子,头也埋在他肩膀,像个动作灵活的树袋熊。
接着嗓音洪亮道:“狗!你这为什么会有狗!”
秦南山没料到这场景,怀里人重量不轻,他微微后退两步,有些不知所措。
又怕她掉下去,想要伸手在后腰托住,手伸一半停下,犹豫几秒才落到实处。
气氛怪异,他偏头,躲过她喷在他脖子上的灼热呼吸。
可他一侧,女人手缩更紧,抱得他快不能呼吸,气息不自觉加重。
闻依可没他想这么多,她现在一颗心吊在夏天身上,“你快把它赶走啊!”
他打了个手势,夏天乖巧蹲下,摇着尾巴看它的新朋友。
秦南山耐心安抚:“这是夏天,你别怕,它不咬人。”
闻依依旧抱得紧紧,生怕他抛弃自己一样,出口声音都在颤抖:“可是它这么大!”
闻家从不养宠物,闻依也没有被狗咬过,她只是天生害怕巨型动物,夏天体型庞大,估计有一百斤,着实吓人,再加上网上时不时爆出的狗咬人事件,闻依一见着狗都躲远。
她探出来个头,夏天立即热情表示友好,吠了两声,再次吓得闻依躲回去。
“啊啊啊啊!秦南山!狗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第11章
秦南山没办法,把夏天关进次卧。
闻依也不参观了,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回头看次卧门口,生怕夏天再跑出来。
她记起秦南山那个狗狗头像,现在回想,是夏天无疑。
要是早知道他家住着个大炸弹,闻依说什么都不搬过来,她皱着眉思考下一步方案,越想,眉拧越紧。
御庭府租金高,她上个月退租了,长乐巷那边刚搬出来,现在回去闻女士非得剥她一层皮。
住酒店?好像是个好方法。
秦南山出来,坐她旁边,同样沉默。
同居生活刚开个头,受阻。
闻依斟酌了会,要开口前被他截断,“夏天今年十岁,跟我住了十年。”
闻依嘴里的话咽进去,后背靠上沙发,心底叹了好长一个气啊。
十年什么概念,哪是肚子里这个只有三个多月的小房客能比?
她垂头丧气,还不想妥协,她不敢和这么一个大动物相处,狗狗可比秦南山可怕多了。
秦南山敛眸,神色微沉,黑眸看不出情绪,半晌后重复道:“真的不咬人。”
“可是你是它主人,它当然不咬你,我对于它来说只是陌生人,它什么时候看我不爽了随时可能上来扑一口,我这还怀着孕呢,等月子再大些,被吓得流产怎么办?”
秦南山自然对自己的狗有信心,狗狗需要遛,不过现在夏天年龄大,不像其他小狗那样需要每天出去,秦南山只在空闲时牵它出去,小区里全是陌生人,夏天性格乖顺,从没吓或者伤过人。
不过闻依的害怕能理解,他想了会,说:“寒假我都在,不会让你和夏天单独相处,要是我出门,把它锁次卧,你看这样行吗?”
“那......以后呢?”
秦南山为难,“你先试着和它相处相处,不行的话我送回东郊那边。”
闻依问:“你舍得吗?”
“舍不得也没办法。”
闻依看他脸上表情,估计跟夏天感情很深,真把他们分开,她得成罪人。
秦南山补充:“我不是夏天的主人,我们是朋友,你和宝宝也都是它的朋友。”
闻依愣了愣,这年头哪个养狗养猫不是当爹当妈,当朋友的实在少见。
她忽然间想起高中那会的事,秦南山成绩好,性格内敛,跟张扬肆意的少年们不同,他只爱在教室做题,或者在操场上散步背书,身边好像确实没什么朋友,他留给她的背影大多孤独。
几天前办婚礼,伴郎是他同事,还有两个同门师弟,长大后的社交面宽广了些,不过从闻依与他们的交流中也能看出不是太熟的关系,师弟同事们眼里对秦南山是敬畏佩服,更像是把他当成榜样,而不是朋友。
闻依到底心软,暂时点头应下。
她跟狗狗没有深仇大恨,现在他做出妥协,她没理由不饶人。
她没了心情四处参观,直接问:“我的行李呢?”
“在卧室,我没打开。”
闻依这才走向主卧。
主卧宽敞,正中一张两米大床,床对面是整墙衣柜,再加两个床头柜,床头柜上零落放着台灯闹钟等小物品。
床上素色床单被子,同样叠得齐整,窗帘开着,采光很好,下午三四点的光线能够直接铺到床上,温暖舒适。
味道也好闻,不知是喷洒过香水还是本来气味,又不像沐浴露味道,像是淡淡的檀木香,跟他身上一样,温和醇厚。
行李箱放在衣柜前,闻依移了移位置,打开柜门。
衣柜一半装满衣物,一半空着,显然是整理出来给她的位置。
檀木香气味有了来源,是衣柜熏香。
闻依视线缓缓从黑白灰的衬衣西装上掠,心底同样滑过抹奇异感觉。
她家从没出现过男性衣物或者其他物品,唯一存在的是为招待舅舅及表弟而买的两双拖鞋。
此刻出现在衣柜里的衣服令人陌生,闻依没敢多看,转头望他,秦南山说:“家里只有一个衣柜能放衣服。”
闻依点点头,弯腰蹲下,打开行李箱,把自己五颜六色的裙子睡衣挂上去。
“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没多少。”
宽敞衣柜逐渐被填满。
秦南山站在门口,看着原本只属于他的空间多出的亮色,眼睑半阖。
结婚这件事早在闻依上门找他那天落定,后来见父母,订婚,领证,结婚,这么多事走过来,只有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结婚的意义。
真的有另一个人,入侵了他的生活。
而秦南山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个起点,未来将天翻地覆。
......
简单收拾完,闻依躺床上看着自己陌生的新房子,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以后这就是她家了呀,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她拿过床头柜上一个小沙漏,沙漏十分有重量,造型别致,像两枚尖部相对的钻石,她掉了个头,细腻的白色沙子以微弱的速度落入另一枚钻石底部。
闻依盯着看了会,浮动的心思渐缓,慢慢接受新人生,新身份。
除了闻依,闻红毓的女儿,她现在还是秦南山的妻子,宝宝的妈妈。
她闭上眼。
休息半个小时,小房客给出肚子饿的信号,闻依决定出门吃饭并去趟超市买些日常用品。
于是去隔壁寻找自己的饭搭子,夏天还在里面,她不敢开门,只敲了敲,“我出去吃饭,顺便买点东西,你去吗?”
秦南山看向电脑上看到一半的论文,压了压眉头,“外面冷,冰箱里还有菜,我等会做点。”
“噢,那我出去了。”
等秦南山反应过来追出去,闻依已经换好鞋子出门,人影都没见一个。
大寒刚过,申城迎来新一轮冷空气,路上掉得没了叶子的梧桐枝桠呼呼打架,一片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