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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余红艳是一眼美人,即使在女工遍地的纺织厂也能脱颖而出,追求她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厂长下基层历练的儿子。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走向。
    对方三十多岁,比余红艳大一些,长相斯文?,会说情话,也会在余红艳身上花点小?钱哄她开心。
    余红艳好不容易和?前夫离婚,从家暴的阴霾里走出来当然是开心的,可?生活也是现实的。
    她很快拜倒在有钱男人的攻势下。
    储旭很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心情好了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余红艳做饭其实很好吃。
    她也会把那个男人带回家来,和?自己的孩子相处。储臣已经长大,无论?他喜不喜欢对方,都不会横加干涉余红艳的事。储旭年龄小?,什么都听妈妈的。
    余红艳相信对方自己的正缘,还去算了命,说是过程不顺利但结果?还可?以,她想快点把对方攥在手里。
    但是噩耗比惊喜来得快。
    对方的老婆找到厂里,把余红艳从车间里拉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她的衣服,狠狠打一顿,在公告栏贴报,说余红艳搞破鞋,破坏她家庭。
    一开始余红艳就知道,对方三十几岁,没结婚的可?能性很低,问了他。男人说现在的老婆两人早就没感情了,也分居了,只是离婚没洽谈好条件而已。
    储臣知道这件事后逼迫她和?那个男人断了,余红艳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储臣吼他妈:“我小?时候你被打不走,说没办法,现在又被打。你是少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还是天生骨头轻?”
    余红艳被儿子羞辱,可?是她又怕他。
    “你现在辞了工作,离开那个男人,否则我会剁了他,你不信可?以等?着看。”
    余红艳其实内心里觉得他说得也对,儿子已经长大,再熬几年就好了。她照着储臣说的和?那个男人分开,自己开个小?店,尝试捡起?生活和?尊严。
    余红艳长得漂亮,身材好,衣服的生意又是她擅长的,储臣和?储旭也都是聪明?勤快的孩子,能帮她不少,其实生活也会好起?来。
    但是没有过多久,那个男人又找到余红艳。说自己离婚离不掉,老婆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他爱余红艳,想和?她在一起?。
    余红艳很快再次被说服。
    这次是瞒着储臣,偷偷和?对方在一起?。
    储臣住校不爱回家,周末或者放假也是在外面,那个男人被断了经济来源,一度住到了余红艳的家里。储旭虽然不喜欢男人,但是他没有话语权,也不敢像哥哥那样骂妈妈。
    男人在这个期间给余红艳画过很多大饼,以后会把她娶回家,那个厂子有他的一份,以后他们会很有钱。
    但是他不喜欢她的两个儿子,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带着男孩子改嫁,总是不好的。
    余红艳就告诉对方,大儿子都快成年了,至于小?旭……可?以把他送到他亲生父亲身边。
    储旭听到妈妈这种话都快吓死了,赶紧去找他哥。
    储臣大发雷霆,“你把小?旭送回去,是想让他被打死么?”
    “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不管?”
    余红艳泪眼汪汪,又说:“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有多快乐,我感觉自己不只是你们的妈,我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女人。”
    储臣觉得余红艳已经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大人他管不了,小?的得管,怕她真的把储旭送走,就把他放在梁晴家里。
    这反倒方便了余红艳和?那个男人的厮守,相处的细节储臣已经无从知晓,只知道对方的妻子并非一般女人,明?面上闹过几次,把余红艳的家都砸了,放话不会让男人好过。
    而那个男人就是个软弱的窝囊废,唯一的本事是给余红艳洗|脑。
    储臣不知道软弱和?窝囊以及心理病态是会传染的。
    等?他知道已经晚了,于红艳和?那个那人约好了自杀,到下面相守。
    家里开了煤气。
    发现时余红艳已经断气,而男人却被救回来了。警方没有那个男人教唆,帮助余红艳自杀的证据,因此他不用负刑事责任。
    梁晴听完储旭的描述,震碎三观。
    当年只知余红艳自杀,当是生活重创,却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主角。
    因为时间过去得太久,储旭说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触动。人都是健忘的动物?,他也说不上恨或者不恨,只是偶尔很想妈妈,也希望她能够得到安息。
    梁晴站起?来,走到窗边思?考了几秒,忽然问储旭:“那个男的救回来了,然后呢?”
    储旭挠挠后脑勺,不想梁晴也这么八卦:“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处理的,什么都没告诉我。”
    差点忘了,当时储旭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这样消极的事储臣不可?能向他披露。
    梁晴试图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但没有。因为那段时间储臣辍学了,他和?自己也渐行渐远,很少见面。
    “姐,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打听干什么?”储旭不解,这件事他都不想再回忆了。
    “你知道,你妈妈之前工作的那个纺织厂,叫什么名?字么?”
    “好像叫郑辉纺织,”储旭说,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他虽然没有去过那个厂,可?是记得妈妈拿回来的东西?有这几个字。
    梁晴说:“没关系,我来搜一搜。”
    在这个城市,搜到一个纺织厂还是很容易的。果?真有这么一个企业,不过是老黄历了,在一几年的时候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梁晴在纸上记下了相关人的名?字,准备回家再深入地查一查相关的内容,储旭走过来问她:“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事,小?旭。”梁晴微微一笑,“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不用放在心上,另外我来找你,也别?告诉你哥好吗?”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好了。”储旭反正无所谓,梁晴又不是别?人,他又看梁晴记在纸上的名?字,姓郑。
    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男的是姓郑。
    “应该就是这几人中?的一个。”这件尘封的事被梁晴揭开,他忽然也有了点兴趣,“但是哪个名?字,我不记得了。”
    那是一个家族企业,好几个责任人都姓郑。
    储旭跟梁晴说,他也很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如?何?了,梁晴拒绝他了:“算了,别?想了,我也不查了。”
    储旭却摁住她手下的纸,这么久以来他被哥哥保护得很天真,别?人都调侃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富二?代,但并不是那么回事。
    “是我想知道,那种人害了我妈妈。”储旭说:“这个世界,到底会不会恶有恶报。”
    第52章
    梁晴回到家接到储臣的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 要出差几?天。
    “我知道?这事啊,你前阵子不是跟我说过了吗?”
    “那也?得报备,不然又要被你怀疑我在外面乱搞。”他停顿了一下, 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补充一句:“这不是为了我的蛋着想么,不想回来它就跟我分家?。”
    梁晴本来在喝水, 一下子被呛到了, 弯着腰咳嗽,明明他在调侃自?己,梁晴却觉得被调戏了一样,看不见人不会害羞,她说:“那你这几?天在外面小心点,最?好买把刀带回来。”
    “刀可带不上?飞机。”储臣说:“还是你把家?里的菜刀磨快点吧。”
    “行啊,小心被闪瞎眼。”
    “不要是只光不快花把势。”他反唇相讥道?。
    梁晴听到电话那头有?广播的声音响起,就说:“不要贫了, 你去忙吧。”
    “好。”
    他从耳边拿下手机时, 梁晴已经挂断。
    还没有?到登机的时间,他走?回休息室, 韩诚也?正在看手机,见他回来给出一个已婚男人均有?的“家?里老婆管”的无?奈眼神。
    这次出差随行的人不多,只有?一个韩诚的秘书,储臣从来都是孤家?寡人的习惯。他们要去邻省的一个项目上?, 韩诚说:“钱旺新最?近移权很干脆啊,什么都交给小钱了?”
    储臣说:“钱文?东也?该历练一下,他老子总有?撒手的那一天。”
    韩诚翘着腿笑起来, “他也?不怕你把小钱给吃了,真是放心。”
    “合作的基础是百分百的信任,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这点还是有?的。”储臣说。
    “不过,他这种铁公鸡能让出来这个多份额给你,我还是很意外的。”韩诚之前并不认识钱旺新,南方的生意人不轻易勾肩搭背地说朋友,很多人都只能停留在“知道?这个人”的阶段,实则已经把人给研究得透透的。
    储臣说:“这几?个酒店项目的融资数额大?,他压力很大?,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我明显感觉,他这一年来,在事业上?脚步放缓了很多。”
    储臣握着手机,沉吟一秒,钱旺新生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他也?不介意被韩诚知道?,便说:“他肝癌晚期,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不得不放手。”几?年也?是保守的说法了。
    韩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辛苦了大?半辈子,儿子还没成才,自?己却……”颇为惋惜。
    “我倒是可以理解他这种心情。”储臣在心里琢磨一下,给小旭发了条消息,闲聊说道?:“我前几?年,算年轻气盛的时候吧,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但是,”
    他笑了笑,“自?从知道?我老婆生病,感觉自?己奋斗的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停下来生活。”
    “没什么事吧?”
    “不是大?病,能治好。”储臣回忆道?:“但刚知道?的那会,天都塌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么胆小。”
    韩诚也?回忆起自?己也?曾有?家?人重?病,人到中年,不得不面对一些生离死别?的问题,肉|体?凡胎是抵抗不过自?然规律的,死亡就是天塌,我们毫无?办法,只能承受。
    “我母亲癌症去世,那几?年我也?一直过得浑浑噩噩。”韩诚说道?:“不过兄弟你还很年轻,家?人健在,这不是都缓过来了么?”顺便调侃一句:“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当然,也?是她给我的底气,无?论如何,平淡地应对生活吧。”
    韩诚觉得,能把储臣这种大?犟种影响到的人,他老婆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储臣自?此除了和当地的招商引资部门吃饭,过程还算顺利,多出来的一天时间去考察了韩诚做的另一品牌。
    建筑设计非常有?特?点,听说是有?名人来举行过婚礼,在网络上?很火。
    酒店特?地给他们留了套房,储臣挺喜欢,只可惜梁晴没有?跟着他过来。她最?近不用上?班,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酒店坐落在半山腰,后面是个高尔夫球场,他傍晚跟人谈完事顺便拍了点照片。工作人员特?地介绍某个著名打卡地,就是婚礼的现场。
    “草坪婚礼,够浪漫的啊。”韩诚说:“你和你老婆,我记得还没好办婚礼吧?”
    “没计划。”储臣说,他和梁晴结婚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事儿,两人都嫌麻烦,梁晴要静养不喜欢大?动干戈,直接跟他说别?搞什么乱七八糟,浪费时间浪费钱,更不想应酬他的生意伙伴。
    他们连个结婚戒指都懒得买。
    到现在,他的手指都是空空的,说给旁人听觉得荒唐。还好他们自?己并不觉得。
    韩诚以过来人的经验说:“女?人会比男人期待这种仪式感,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回酒店的路上?,储臣接到曹泰的电话,对方知道?自?己竞标失败后,气得直接找储臣质问起来:“储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好的么?”
    “曹总,我也?是没办法,公司按照章程办事,不是我的一言堂,”储臣说:“下次吧,下次我一定给你行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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