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曾看清了。”罗成走到两人跟前。
“莫要说我北平王府仗势欺人,如今这箱子也打开了,你们也看到了,这本是我命人采购的兵器,专供陪练队练习之用,和你们那些什么金银珠宝相差甚远。”
伍氏兄弟这下不害怕都不行了,光想着要真是一箱珠宝,怎么替北平王府开脱,干脆抵死不认帐,就白白便宜北平王府得了,罗艺得了便宜也不会太为难他们,而如今这箱子里根本不是那东西,这一顶诬陷的罪名压下来,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看样子,罗少保是不肯轻易放两人回去了。
此时,伍氏兄弟后悔莫及,夜盗珠宝的究竟是何人已经不重要了,这会儿的焦点是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罗艺也有些傻眼,和张公瑾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难怪死小子这般镇定,搞了半天,这箱子里的东西早就偷龙转凤掉了,亏他还替他担心了半天,甚至于动了若是伍氏兄弟坚持查看,直接杀了二人也不能让这事传到隋文帝耳朵里。
罗艺拍桌而起,怒不可遏,眉毛都竖了起来,大有追究责任的姿态:“大胆伍氏兄弟,先是携带兵器擅闯我北平王府,这会儿又污蔑我北平王府行偷盗之事,强行搜查,真当我北平王府是好欺负!”
伍氏兄弟有口难言,他们也不想看的,难不成他们嫌命长么?!罗少保啊罗少保,这回真让你害死了!
伍氏兄弟明知其中必有缘故,但此刻却不敢再造次半分,只主动跪下请罪。
“既是请罪,那应该如何论处啊。”
“父王,按照法例,当斩。”小人儿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有模有样。
罗艺脸色阴沉了,骑虎难下,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你凑什么热闹!
伍氏兄弟一听也傻眼了,再看罗艺那阴郁的表情,这大老粗还真说不准……万一真把他二人给砍了,一时间全身冒起了冷汗,抖索得不行,不得不说这误会着实妙得很。
“不过,看在你二人丢了财宝,心急如焚的份上,难免行为失当,若是就这么斩了,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多谢王爷开恩。”
罗艺略一沉吟,便道:“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二人肯认错,那么就每人二”
“父王,二百军棍实在太多,两位将军年纪不轻了,这要是二百军棍打下去,不定有命在。”不是不定有命在,是肯定没命了。
罗成话音刚落,伍氏兄弟皆已惧怕得不行,惊恐不安,瘫软在原地,一脸颓败,看样子罗艺老儿是借着行罚的名义,还是要他们俩的命啊!
罗艺瞪圆了牛眼:死小子,臭小子,谁说二百军棍了!老子想说的是每人二十军棍,二十军棍!
罗成心想,母妃说得一点没错,父王就是个小心眼,还是想把人打死啊。
“父王,儿臣为两位将军求情,不如一人八十军棍,小惩大诫,如何?”
“公瑾也为两位将军求情,望王爷开恩。”王爷确实太狠了。
“王爷,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将军也已知错,不如就此饶了他们。”这个莽汉怎的还是如此鲁莽行事,二百军棍他是想直接替伍氏兄弟收尸么?
罗艺张了张嘴,有口难言,为毛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想挟私报复,直接打死那二人?我还没那么暴虐好么。
罗艺烦心得很:“罢罢,就听你的,拉下去,打……八十军棍。”
“谢王爷开恩!”
伍氏兄弟被拖下去行刑后,罗艺一人坐在原处生着闷气,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理解我啊!我伤心了。
“来成儿,你爱吃的二十四气馄饨,娘亲特地命厨房做的,多吃一些,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练武这么辛苦,可不能亏了身体。”
罗成看着小瓷碗盛得满满的馄饨,原本已经差不多饱了,愣是又把一碗馄饨给吃下了肚。怪不得他喜欢吃,以前打鬼子都来不及,风餐露宿的,吃饭也没个正点,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每每看到这些美食,胃口大好。
所谓二十四气馄饨,其实不过是造型馅料各异的二十四种馄饨,做起来破费些时间,不过罗成尤其爱吃。
罗艺在一旁生了半天闷气,见也没人理他,心下不平,冷哼一声道:“过几日,我要与你母妃回京述职,你一个人在家给我老实点,我不在的时候,少给我惹事。”
罗成从碗中抬起头,眼底亮得惊人:“父王,儿臣也想去京都。”
“是啊,王爷,这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前几次成儿都太小,路途劳顿的,也就没带上他,而如今他也已经十四了,是不是也该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了。”
罗成冲着罗艺拼命点头。
“点头,你点什么头!这事没得商量。”
“父王——”湿漉漉的小眼神。
“王爷——”温柔似水的娇嗔。
臭小子那直接拒绝就是了,可夫人这里……若是语气生硬,今晚铁定进不了房。
罗艺想解释缘由给她听,但一瞥见臭小子,立马想起这小子耳聪目明的,于是推推搡搡地拉着自个夫人进房间商议。
“成儿年纪也不小了,都快十五了,愣是没出过这北平王府的地盘,平日里朝廷里来个这些那些官员的,你也从不让他接触,不是赶着他回屋就是催着他去练武。”
“罗艺,今个我就把话挑明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必须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嫌弃成儿给你丢脸了,若是这样,我带着儿子这就出北平王府,天南海北的,任由他去,难道不比拘在这鸟笼里强?”秦蕊珠说着说着,便小声抽泣了起来。
“夫人——”罗艺皱着眉头,扳过她的肩,被她挣脱掉了,耐着性子,弯着腰凑上前道,“夫人,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嫌弃成儿。”
“成儿是你我唯一的骨血,自小筋骨极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我不疼他我疼谁?就在刚才,这打开要真是两箱珠宝,我是定不会让伍氏兄弟活着走出北平王府的。”
秦蕊珠一想刚才他那狠劲,倒不似作伪,袖子掖了掖眼角道:“那你为什么老把他拘在府里,不许他去这,不许他去那。”
“夫人哎,你怎么不往深处想想。”罗艺急得跳脚,手指着门外道,“就我们家那小子,我能放他出去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乖乖待在家吧。”
掰着手指数落:“那伍氏兄弟来咱们冀北多久了?那伍安福隔三差五地被那臭小子打着玩,哪一回不是鼻青脸肿的,这也就是我比他老子官大,在咱们地盘,伍魁不敢怎么样,要不然早找咱们儿子算账了。”
“还有他七岁那年,我问他练武打算作何,还记得他说什么吗?”罗艺拍着大腿,往事不堪回首,“他说推翻隋朝暴/政,举兵攻下倭国。”
“夫人啊,咱们儿子不是不好,而是这小子脑后有反骨,时不时地想着造反,你说我敢放他出去么?我这是把他放在我眼皮底下,才能安心,才能护得住他啊。”
秦蕊珠愣住了,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眼泪也不掉了:“王爷,可是我看这趟京都之行,成儿抱有很大的期望,除非是他心甘情愿留守王府,要不然,恐怕是拘不住的,这孩子一天天大了,武艺尽得你真传,我们这一走,这府里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他。”
罗艺奸诈一笑:“夫人,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夫人,附耳过来。”
☆、第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