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那个友情卡还好,一提顾渭就更来气,他阴恻恻地虽桑殿义说:“我求他放人,他他妈的给我张打折卡让我去嫖……吴韵棠还真因为自己是迪都教父了!桑少,我知道你尽力了,麻烦你再给我带个口信给你那个干爹他老人家,让他保重身体,都是一个地界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多担待。”起身就要走。
丁牧遥就稳住他说:“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出去一年脾气见长啊!吴韵棠是吴韵棠,桑少是桑少,吴爷咱们见不着,桑少不请咱们喝酒么?你坐下慢慢谈,什么事情都能通过沟通解决。”
桑殿义也笑说:“丁少我知道你一心为朋友,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尽量少给时少安排客人,这件事情跟肖桑打好招呼就行,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我干爹只要账面不出问题他是不过问的。”
顾渭就冷哼了一声,“姓吴的老头子就是个变态,逼良为娼到这个地步,谁说情都不行,不知道他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看一个出身清白的人被糟蹋他是不是心理有快感……到处都在传他不行,我看他根本就是不行!”
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桑殿义面前对吴韵棠不客气地批评诽谤,然而桑殿义却似乎对此容忍度很高,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当然似乎也不方便附和。
丁牧遥就笑说:“听说肖桑是他相好,不过俩人很少聚一起,这事你知道多少?”
桑殿义说:“我才回来没多久,对他们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干爹身体不好,想必对这方面确实不是很热衷。”
丁牧遥脑补的两个形象还不错的大叔抱在一起的画面竟然毫无压力,不禁暗想——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甚至心理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顾渭不错眼地看着桑殿义一会,他是现役的军官,受过训练的,看人的眼神像鹰隼一样,还是很有压迫感的,然而桑殿义从小是吓大的,根本不害怕,反而越发磊落。
顾渭看了一会,说:“你干爹身体这么不好,家里的事逐渐都是交给你管的——哦,对了,你说你管的都是小事琐事,大事还要向他请示汇报。那如果老头子现在生命垂危了,彻底管不了事了,你岂不是大事小情一把抓,彻底掌权?”
丁牧遥从意淫里醒过神来,觉得友人说的这话挑拨的意图太过露骨,对桑殿义的态度仍无十分的把握之下就孟浪地提出,太过心急了。就要说点什么混合话。
然而桑殿义却笑了笑,很礼貌的回答:“是的——从理论上说,我是他事业的继承人。虽然我不认为我干爹的身体糟糕到马上会病入膏肓。他确实在逐渐放权给我,但是也不是十分放心——其实我感觉他从来对我都是有戒心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他可是个亲手杀了自己哥哥夺了家产的可怕男人。也许现在把生意交给我不过是种试探的手段,如果我表现得太过激进立场会很尴尬。”
顾渭也冷笑了笑,他的内心其实比表现得要镇定强大,职业的关系,他也很少打无准备的仗,“其实我这个阶段也做了点功课,关于二十年前你亲爹和你现在这个干爹之间的事情也做了点调查,说起来你应该知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这么多年算是什么?认贼作父?”
桑殿义听了这话仍旧冷静,“吴韵棠当年毕竟没有赶尽杀绝,还认下我做干儿子,凭这份不杀之恩我也要叫他一声干爹。”
顾渭这次真正地笑了,“从现在开始我才觉得也许可以和桑少你达成某个共识,为了各自的目的去认真做一件事情。”
桑殿义不动如山,态度一如既往,“你是说要我背叛我干爹?”
顾渭说:“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实话说吧,我没钱也不方便直接出面赎回小年;你呢,呆在那个老变态身边伴君如伴虎,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吃掉他就是他反悔当年的手下留情干掉你,何况——我不相信你在南边这么多年好好的突然跑回来是没有任何打算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联手?”他说的我们似乎也包括在一旁一直未做声的丁牧遥。
桑殿义笑说:“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顾渭说:“可以啊,我也不是杀人狂非要他命偿,时锦年归我,吴韵棠归你。你像怎么样都行,就算像你亲爹对他哥那样圈养起来也成啊。反正到时候迪都教父早就换人了。”
桑殿义笑说:“给你个忠告——虽然在你们这帮太子党眼里混黑道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一切势力在所谓GJ机器面前都是螳臂当车,不过你们也不是万能的,我们每个人不过都是各自利益集团里的一个零件,就个体而言随时有被替换的可能,谁也不比谁安全。”
丁牧遥就说:“我们也没说瞧不起个人,桑少你多心了——话说回来你这也太绕了,就直接说合作还是不合作就得了。不行的话,我们也不勉强,刚才的话就当白说,咱们另想辙。”
桑殿义收敛了笑容,正色到露出点凶相来,说:“我的第二个忠告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那个短命死鬼老爸,我最不耐烦听他的破事。”
然后他伸出手来,顾渭和丁牧遥相视而笑,三个人击掌为盟。
桑殿义随后让肖桑送一瓶好酒来庆祝。
不明就里的肖桑亲自来送酒,对少东家桑殿义说:“帮我给吴爷带好,让他保重身体。”
丁牧遥对肖桑冷笑,“我有机会才要多谢谢肖桑,谢谢你这一年对时锦年的照顾,听说你把他调教的很好。”语气冷飕飕。
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肖桑自觉算是无愧于心了,于是便态度亲切地说:“顾少客气了。其实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一年多前时少刚到我这里,我还替他向你打了个电话,可惜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的感谢我就收下了。”
顾渭脸色一沉,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那个悔不当初的误会和错过——只能说他在一个错误的时机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他最恨的人不是肖桑,不是吴韵棠,其实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第章
所以说这世上有些遗憾是无法弥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是一旦知道自己当初犯过的错误就无法无动于衷,总想做点什么试图让一切回到从前。
顾渭现在一门心思地想把时锦年从这淫窟里弄出来,他不能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后半生就这样躺在床上卖身还债,为了这个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只是——他现在不能去他。
见了面要说什么做什么倒是其次,问题是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彼此呢?难道要亮出开来说我是来做你的生意的?顾渭是绝无可能出说这样的话的。可问题是——如果时锦年用对待嫖客的态度里对待他该怎么办?
顾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暂时不要见面的好,只是在暗中和肖桑谈妥价钱让他不要给时锦年安排客人。
肖桑开始当然是不乐意的,“顾少,虽然你和时少关系不一般,可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过了,没发生的也未见得有必要发生,既然当初你选择避开,现在又何苦插一手?我建议你还是把时少的事情放一放,你未必管的了。”
顾渭说:“你是觉得我给的钱少还是面子不够大,不妨直说。”
肖桑叹气,暗想,钱又少,面子也不够大,可是这话直说起来不好听,可是不说的话对方似乎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于是叹气道:“顾少,你也是老主顾了,我不瞒你,时少在这里做生意也有一年了,他每月赚的钱确实不止这些,他的身份不一般,不是自由身,每月赚的钱都是由吴爷下面的钱庄来收账,你给的这点钱做到账面上怕不够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上上下下又有多少人都看着他,我替你瞒也怕是瞒不住。”
顾渭简直想把枪毙了这个油滑的鸭头,虽然心里也知道他字字在理。
丁牧遥子啊一旁适时劝他说:“要不就暂时这样吧,别难为鸭头了,他就是吴老头子下面一个打杂的。”又低声附耳对说,“你也不要这样急,一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不要打草惊蛇。”
顾渭捏着拳头,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强压下怒火。
桑殿义仍旧每日如常到吴宅像吴韵棠请安汇报,一般时间在下午。天气暖起来,渐渐花红柳绿,可是吴韵棠的身体一直不见大好,病恹恹的,年纪和心理的重担让他不可能彻底康复了,一日熬过一日地活着,倏尔一年,也许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想到这里心里也是无喜无悲地近似麻木着。
桑殿义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无论什么事情交到他手里都能做的顺遂。他之前在帝都受的高等教育,毕业之后又在那里创业,听说做的也不错,现在找这个时机回来可以说不早不晚刚刚好。桑殿义正值二十七八风华正茂堪堪独当一面的年纪,而他吴韵棠也人到中年苦捱这许多岁月,江河日下心生退意。
从出事到现在这长久的时间里吴韵棠都不想见到这个孩子,可是现在他倒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狠,所以不会有无缘无故从墨都到帝都这种事情。替那个叫韩旭的男公关和他的前男友撮合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桑殿义会突然回来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不过就算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也无所谓。他不怕被颠覆权力,不怕最后落得死无全尸,他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把他推出历史的舞台,他在这个世界上唱独角戏的日子已经够了。
他知道桑殿义背后有一些动作,和迪都市几个家族的年轻实权派子弟们往来密切,吴韵棠自觉就算再昏聩也还不至于有点风声都收不到,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放权给桑殿义,他觉得这也许是宿命——当年桑铎不知道是否也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权利一点点交到他手上?
桑铎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不久曾经这样对他感慨过:“二少,其实我也算没有骗你,从前我跟你说过要让你季承老爷子的位置做老大,现在看我怎么从你吴家人拿来的江山,现在我怎么一样样完璧归赵地还给你,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吴韵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笑说:“你哪里看到我生气了?我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我爸爸当年果真没看走眼,我也没看走眼,桑哥是个讲义气的人——唯一看走眼的是我哥,所以他没福气。”
他嘴上这样应对着,可是其实暗自心惊,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坦承告白往往意味着即将有突发事件,很有可能意味着——桑铎弄好了出国事宜,不日将带着吴韵章远走高飞,唱一出大大的空城计。
吴韵棠越想越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在这场和桑铎的博弈中他一直没有抢占先机,直到现在他的力量也只是桑铎容许他强大到的程度,堪堪自保而已——这定然也是桑铎的狡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