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某一天阿牛哥想脱她的衣裳时,她拒绝了。
随后,阿丽就出现了,阿牛讪讪的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阿丽生产的日子。
阿妹心里十分慌乱,她看着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无助的躺在床上痛呼,吓得四肢发软。
阿丽用余光看到瘦弱的妹妹,对她笑着招招手。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照顾好自己。阿妹,阿姐如果死了,你替阿姐照顾好孩子,像小时候阿姐照顾你那样,好不好?如果是女孩儿,不要把她卖了……再穷,都不要卖掉她……”
阿妹很害怕,她看着阿姐那双眼睛,仿佛是灰败前的最后一丝光亮,连忙点头答应了她。
阿丽疼了很久,久到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绝望的看了阿妹最后一眼,闭上了眼睛。
姐姐死了。
她腹中的孩子都没能生出来。
阿妹那几天仿佛丢了魂儿一般,谁同她说话都不搭理。
丧事办的十分简单,寨子里的人都说阿丽命不好,阿牛娶了她两个孩子都没能留下。
姐姐离开后,阿妹回了自己的家。
阿牛是想留她在家里的,但寨子里的人都劝他,这一对姐妹命不好,他们信誓旦旦的说阿妹就是个孤寡的命,无父无母,姐姐和外甥都被她克死了。
阿牛虽然不甘心,但到底阿丽刚刚死去,他也有点儿害怕。
阿妹回家后,几乎将自己圈在了那间小屋子里,不与人交流。
寨子里的人对她不友好,她再次想离开寨子了。
直到这一天,楚家席来了。
案子破了,楚家席立了功,部队给了他三天假期。
他突然想来看看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
小姑娘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简直是皮包骨头,下巴尖尖的,一双大眼睛在那张脸上显得尤其大,尤其亮。
阿妹只会说几句简单的普通话,还是回来寨子的小姐妹教她的,而楚家席,也仅仅会几句当地方言,却还不是寨子里的方言。
他们听着对方叽里咕噜的说一通,却什么都听不懂。
楚家席不知为何,对小姑娘充满耐心,他电话联系了自己的下属,找了一个当地的兵,来给他翻译小姑娘的话。
当小姑娘好奇而又疑惑的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什么后,电话那头声音顿住了。
士兵犹犹豫豫,小姑娘说的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当地有名的红灯区,不言而喻,她离开寨子去那里是要做什么。
楚家席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天真而单纯的小姑娘,她显然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楚家席告诉阿妹,他可以带他离开寨子,阿妹眼睛一亮,高兴的答应了。
楚家席悄无声息的带着阿妹离开了。
几日后,阿牛来到阿妹的家,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米,人却不见了。
为此,寨子里还引发了一场风波,但阿妹不会知道了,离开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妹随着楚家席去了镇上,这里虽然远远算不上繁华,但是同那个与世隔绝的寨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妹好奇的跟在楚家席的身后看着镇上的建筑,镇上的人,镇上的店铺。
阿妹很喜欢吃梨子,这种北方水果在当地卖得不便宜,但楚家席很大方,看着小姑娘抱着梨子眯着眼睛啃的模样仿佛是一只松鼠。
楚家席的假期不多,他得尽快将小姑娘安排好。
阿妹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同寨子上的大多数女孩儿一样。也难怪,这样没有一技之能的女孩儿,回去那些地方赚钱。
楚家席将阿妹送到了当地的学校,从一年级开始读起。
虽然阿妹已经十二岁了,但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顶多比其他的孩子高一点儿,瞧着也不过是大了两三岁。
楚家席原本是想把小姑娘带去京市的,但语言不通,反而不利于她的成长,最终,还是选择了当地一所质量不错的学校。
小姑娘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户籍,身份证,弄得工作人员都怀疑她是邻国偷渡来的。
她三天假期很快过去,楚家席没有功夫留在这里给小姑娘办理各种手续,而是委托了当地军区的一位同志代为照顾,离开前,他为小姑娘取了个汉族名字,柳姿。
学校里的柳姿仿佛一块儿放置在水中的海绵,尽情的在知识的海洋吸收水分,过去那个单纯如白纸什么都不懂的柳姿,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明白了寨子的那些女孩儿是靠什么赚钱的,也明白了阿牛对她的企图。
同时,她了解了女人结婚的法定年龄。而阿丽生产那一年,才十六岁。
柳姿感激她能遇见楚家席,离开那个落后而观念扭曲的寨子。
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的成绩很好,接连跳级,终于在十六岁那年,读到了高中。
这四年间,楚家席只来看过她一次,只把她当做是自己资助的贫困儿童。反倒是柳姿,知道了他的地址后,常常会给他的部队寄信。
她的字,从拼音,到歪歪扭扭的字,再到一手清秀的手书,也只不过用了四年时间。
她的信很少收到回音,楚家席的工作很忙,也很危险,有时候等他完成任务养好伤回到部队,柳姿的信已经叠成一厚摞。
那些信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提醒,不要忘记那个在云南边境遇到的小姑娘,那个救过他一命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