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先睡。”拜尔将加特推进了帐篷,还不忘拿生孩子的事情膈应加特一把:“我总觉得,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
加特懒得和拜尔争谁先睡和生完孩子需要休息的话题,拿过毯子随便裹住,躺下睡觉:“一个小时后叫醒我。”
“好。”
三个小时后,拜尔叫醒了加特,加特守夜。
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于一个常年昼伏夜出的杀手来说,已经足够了。醒过来的加特看了看时间,伸了个懒腰——随性慵懒又不失力之美,看得拜尔又忽然间感觉很是空虚寂寞冷,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淡定地躺在了加特刚刚睡过的地方,开始睡觉。
加特睡过的地方留下了他特有的体香,随着呼吸,似有若无地冲进拜尔鼻翼。很寻常不过的体香,但是拜尔却感觉那股体香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神经,拜尔坚信,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健全青年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在心猿意马的状态下,非常辛苦地挨了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愤怒的拜尔钻进了另外一顶帐篷。
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四周还是一片诡异的安静,甚至是没有虫鸣,除了刚才拜尔换帐篷产生了一点小动静之外,其余没有任何声音。
刚才的三个小时的缘故,加特休息得很好,他知道,多出来的两个小时是拜尔故意让他休息的。很难想象,拜尔竟然会做这些,加特慢慢地开始意识到一点——古地球语中“人之初性本善”似乎是对的。
这么想着,坐在篝火旁的加特有意地瞟了一眼拜尔睡觉的帐篷——帐篷没有拉上,不像加特自己睡觉喜欢蜷着,拜尔全身舒展,手脚摆放的非常整齐,毯子上也很少见睡出来的褶皱。
没想到拜尔睡姿这么乖,加特内心啧啧称奇,休息得很好导致精力过剩的加特,就这样饶有兴致地观察了拜尔十分钟,期间一直没见拜尔有一丝动静。就在加特以为拜尔已经睡着的时候,拜尔忽然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加特,加特和他对视一眼后,淡定地移开视线,往篝火里添了些燃料。
温暖的火光照亮了加特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加特的脸部轮廓更显深邃——拜尔偏爱加特这种长相的男人,360度无死角的优雅英俊。所以这次换成了拜尔盯着加特的脸看了半天。
夜晚的魔兽山脉温度相对很低,拜尔的目光在大环境较冷的情况下显得尤其炙热,加特知道拜尔的尿性,所以也明白这目光意味着什么。
“怎么不睡?”加特问。
见加特一点也没有偷看自己被抓包的觉悟,拜尔思考了一下,觉得当前的情况不适合兽.性大发,索性重新闭上眼睛:“没什么。”
加特没有说话,准备再度添一点燃料。
“到我帐篷里来吧,暖点,况且外面这么黑,有什么动静看不见,却能听见。”拜尔往帐篷的边缘挪了挪,示意加特到他身边。
鬼才会去你帐篷,加特不动声色,选择了无视拜尔。
【加特,我觉得陛下看上你了。】冷不防地,御夫趴在加特耳后幽幽道,【不会错的,陛下的感受我不会感觉错的,我以我作为机甲的人格担保。陛下他从小就……】御夫仍在喋喋不休,加特添燃料的动作一顿——说起来他一开始跑去刺杀拜尔,如果成功,拜尔早就成为冰冷的尸体;但是他没有成功,所以被拜尔整得非常惨。不管怎样,失败的那一方注定会被另一方干掉,成王败寇一样的道理。而拜尔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一直觉得是一个变态对待战俘的惩罚方式。
但是现在御夫却说拜尔爱上他,这在一时间刷新了加特的认知,虽然加特不是个敏感的人,但是此刻也免不了有点微妙的感觉。
帐篷里,拜尔拧着眉,并不知道加特和御夫的交流,只是在挪位之后迟迟不见加特过来,再一抬眼就发现加特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苦恼些什么。
那样困扰的表情,拜尔心中一动,问:“你不过来?”
篝火的光是个好东西,在昏黄的火光下,拜尔看着加特的目光竟然显得有些柔和,透过拜尔的目光,加特有点愣神,又想起了隐约窥探到的未来的一瞬,非常不希望发生的那一瞬,那时候拜尔的目光,似乎也是这样的?
柔和,还带了说不清的情愫。
鬼使神差地,加特钻进了帐篷,在拜尔身侧躺下。
帐篷略小,加特躺下后胳膊就贴着拜尔,拜尔明显地身体一崩,而加特则是很无语地发现,忽然感觉菊花疼。于是两个作死的人,一个忍着想吃却不能吃的辛苦、一个忍着由于心理作用而产生的异样不适感,并肩躺在了一起。
很安静。
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躺在一起过。
“睡吧,我不会睡着的。”时间拖得太久,如果拜尔不好好休息,和自己刺杀拜尔那会儿一样,回头遇上敌人因为少眠而产生失误,这一点是绝不可取的。
“嗯。”拜尔应了一声,侧过身,略微带点试探性地环住了加特的腰,额头贴上了他的耳侧,这样的动作引得加特想要暴起,在加特即将跳起来的那一刻拜尔摁住了他,蹭了蹭,“别动……我睡觉,什么也不做。……好不好?”
明显商量的语气,加特松了力。
耳侧传来明显有点压抑的呼吸声,加特弄不明白现在的心情,被拜尔八爪鱼一样地环住,想要一脚踹开他,却因为他一句“好不好”,而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
拜尔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最后加特能断定他已经睡着了。
第一次和一个人贴得这么近睡觉,而且对方还是拜尔,加特纠结了好一会儿后索性心一横,爱怎么样怎么样,纠结什么。
御夫面对着这对夫夫同床共枕的尴尬劲儿,又在长吁短叹:【我感觉我对不起赫歇尔大帝,不能引导陛下喜欢上女人,不过如果喜欢的是你加特的话,哎……可以接受。】说完,御夫无限忧桑地伸出了一条神经带,戳了戳拜尔的脸,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又弯成了一对八字胡贴在了拜尔鼻子下:【陛下瘦了。】加特觉得智能机甲御夫的思维系统一定存在着硬伤,简直惨不忍睹。
【加特,为什么你不理我?】
“因为我在时刻注意着四周隐藏的危险。”
……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隐约有了点亮意,拜尔自己醒了过来。
☆、第60章 chapter63
天蒙蒙亮,细微的光透进帐篷。
甫一醒来,拜尔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凭着直觉,拜尔抬头看向加特。
果然,加特已经不睡在身侧,而是坐起身面对着帐篷出口,背对着他。
似乎是听到了拜尔的动静,加特头也不回塞给他一粒牙膏糖,拜尔不明所以接过牙膏糖丢进了嘴里。
加特的手指在背后摇了摇。
这是,不要动的意思?
拜尔疑惑,难得耐着性子等着,静观其变。
阵阵的风透过帐篷缝隙,吹向拜尔,在拜尔把牙膏糖的效力发挥到极限然后吐掉之后,加特还是一动不动。
这令拜尔很是疑惑。
隐隐约约间,一阵阵极轻的“沙沙”声传来,骚刮着耳膜,令拜尔全身不舒服到了极致——能发出这种声音的,除了爬行类的蛇,似乎没有别的了。
拜尔神经过敏地打了个寒颤。
小时候被自己亲哥哥扔进蛇坑里之后,拜尔对蛇这种物种就怀着死也不碰的态度。
一是孩提时代就留下的恐惧阴影,另外一个则是感觉恶心,一坨一坨的弯弯曲曲的。
这一认知让拜尔立马高度警戒,几乎就要跳起来。似乎感受到了拜尔的动作,加特迅速地摁住了拜尔的肩膀。
“怎么了?”拜尔轻声问。
加特指了指帐篷外,拜尔循着望过去,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在晨曦微弱的光芒中,一队队小蛇,成队列地向山顶爬行,悉悉索索声更显示出诡异地一致感。
非常拥挤,密密麻麻,扭来扭去,扭成一股巨大的蛇流,看得拜尔一阵头大。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加特回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示意拜尔看向远处的蛇群,拜尔对蛇这种物种根本看都不想看,所以面对加特的示意,只是一拧眉毛,把头别开,将不合作运动进行到底。
这一动作落在加特眼里,□□裸地成了对蛇的别扭。
“你怕蛇?”加特问。
拜尔哼了一声,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的淡定,不理加特。
加特也不恼,只当拜尔毕竟年轻,对弯弯曲曲的东西有种抗拒心理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加特又人老事多地想起了某次出任务,饿到不行抓住蛇咬开脖子就喝血的经历,至今还记得蛇尾紧紧勒住手臂的力度。
结果那次,从来只接受营养胶囊的胃受不了生血的刺激,后来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
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即视感。
甩开脑子里的想法,加特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那股蛇流——关于蛇潮,加特也不甚了解,似乎传承记忆中,某一种魔兽成群移动是发生异变的征兆。现在兽界处于多事之秋,魔兽异动不足为奇,如果什么魔兽异动都要去注意一番,根本顾不过来,而这次蛇潮,让加特疑惑的是,为什么每条小蛇的嘴里,都衔着一小粒发光体。
那是什么?
如果它们只是大规模迁徙,加特完全不会多去注意,但是衔着不明发光体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又是几个意思?
蛇潮接近尾声,剩下的都是些相对较弱的小蛇,稀稀拉拉地跟着大部队努力地爬着,明显跟不上却谁都不想落下,显得有点可怜。
加特一跃而起,招呼着拜尔以最快的速度将帐篷收进御夫的空间,而后尾随着蛇潮向山脉处前进。
拜尔:……
望着面前稀稀拉拉的几尾小蛇和庞大的蛇群游过留下的痕迹,拜尔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一万个不愿意,无奈蛇潮方向和他们的目标方向一致,只能认栽地跟着走。
一路上,两个人远远地跟着一群蛇。
天知道拜尔现在内心是怎样的天人交战。
“喂。”
不紧不慢地跟着走了很久,终于,拜尔对弯弯曲曲的生物的不能忍达到了极限,再也不想跟着那群恶心的蛇继续走。
这是最残忍的酷刑好吗?
此时加特蹲在一条由于太过弱小而被同类碾压而死去的小蛇旁,轻轻撬开细细小小的嘴,正在研究蛇群衔着的发光体的成分,对拜尔一声满含痛苦的“喂”直接忽视。
“喂。”拜尔看着加特拎起那条蛇左翻右翻,终于忍不住一阵反胃,脸色刷白,冷汗涔涔,“还要继续走么?”
加特回头,残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管小老鼠的死活了?”拜尔不死心。
“蛇潮的谜底和小东西的去处,都在山顶。”加特撵了撵小小的发光体。
“等它们先走我们再走怎么样?”拜尔垂死挣扎。
加特用审视的目光盯了拜尔一会:“哦,你怕蛇呀?那你留着吧。”
拜尔冲到一旁,抱着树干干呕起来。
其凄惨程度让知道一切的御夫暗自垂了把泪,几乎忍不住要提笔写一篇星际文——《在星际兽狱的那些苦逼日子》。
御夫的唉声叹气引起了加特的注意,指着手上一团绿色汁液,加特问:“你看看,这是什么?”
3s机甲御夫的系统拥有庞大的资源,也就是说,目前来看,这里最博学的便是御夫,加特看了半天没闹明白发光体的组成,如果让御夫来鉴别,最起码能知道发光体的成分是什么。
御夫的神经带搭上了发光体,几乎是立即就给出了答案:【这是丝绒草,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草。】加特看着不远处抱着树干的拜尔,再次问:“能治疗干呕么?”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要是用这个给陛下服用的话,他会吐到明天。】御夫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拜尔的基本信息,【陛下最见不得一团一团的蛇,他有蛇类恐惧症。你要知道,他甚至不吃美味的鳗鱼饭。】“那真可惜。”加特从拜尔身上收回目光,“也就是说,这群小蛇是在赶着救某一生物,可能是它们的首领,一条大蛇?”
御夫作沉思状:【很有可能。】
鉴于之前的经历,加特不再轻易展开精神力去查探蛇潮的尽头到底是什么,而是打算继续跟着。
【不过加特,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对蛇类的厌恶程度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他能对着这群蛇这么长时间已经够神奇的了,如果要继续跟下去,他会吐到死的!】虽然表述非常夸张,但是加特算是清楚了拜尔对蛇的厌恶程度:“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的。”
御夫压低了精神波动频率:【陛下曾经被罗卡扔进过蛇坑,被救上来的时候,哭得可惨了。】加特看了看那个抱着树干的身影,稍微脑补了一下,然后就被自己逗乐了——貌似这位前执政官有个高大上的出场,随后又是鬼畜的存在,后来又变成儿控的弱智,现在又被御夫抖出了小时候的糗事。
画风越来越欢脱向。
不过说到底,二十一岁的拜尔,在二十六岁的加特眼里终归还是个小年青,不可否认,拜尔在政事军事方面非常出色,但与此同时,其人格缺陷——变态,却是在皇室相轧不可避免的。
军事政治能力强悍,实际上心智却极其不成熟,简言之,拜尔是个缺爱的高材生。
挺好一苗子,不知道现在匡正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