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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国后,男主不准发芽 作者:石头羊

    他愿意去一辈子守候的那个人正从另一个世界的天空尽头缓步向他走来,身披风雪,不染尘埃,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神明一般,圣洁而沉默。

    肩头上都是雪的蒋商陆只来得及从云中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往前没走几步就差点体力不支差点摔倒。

    而将他险些就摔倒的身体一把扶住,从烈火中再次得到新生,以涅槃作为轮回方式的长发青年只像是一辈子都不愿再放开他一般紧紧抱着眼前这人的身体,又用手心一点点焐热男人冻僵的手掌,这才与他一起拥抱在这云上,以一种温柔到冰雪都能被消融殆尽的声音轻轻开口道,

    “……谢谢你,还愿意来找我。”

    ……

    清晨八点四十五,从直升机上独自下来的谢沁走进了显然已经空无一人的藏庙。

    虽然之前他早早地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当亲眼看到那封被放在佛堂正中央的信之后他还是眼睛有些不自觉地红了。

    他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认死理的两个人呢,一个是这样,另一个是这样,可也许这就是别人的爱情吧,像他这样所谓冷静透彻的旁观者注定也不可能明白这种事。

    接下来外面的世界也许会得到短暂的安宁,但冈仁波齐这次的微生物暴动事件闹出那么大动静,动物政府也肯定得尝试着让被未知世界隐瞒了太久的公众们逐渐开始了解到有些已经满不下去到的事了。

    接下来十年内,或者二十年,之前已经形成规则的人类秩序就将会迎来一场新的变革,关于物种之间的全新生存关系的认识也会逐渐引起社会各界人士的密切注意。

    而这般想着,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的谢沁只慢慢地跪下来在佛堂中给上方面容威严的湿婆神和降魔尊者各磕了一个等身长头,等他拿起那份信又小心地拆开后,他只看见蒋商陆那手和他的人一样潇洒的字迹一点点地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沁哥亲启,当你看到的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一意孤行地往山上去了吧。】

    【很遗憾最后只能要用这样方式和你们道别,但也请原谅我对你们的欺骗和隐瞒,因为这次,我还是无法抛下闻楹一个人。】

    【其实大概三四天前,我就无意中通过曹孔明设置的原始数据检测到了他的坐标,因为之前和他有过几次沟通,所以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告诉过我,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坐标就不可能有倒退的情况发生。】

    【但是当我发现他的坐标存在异常,并且完全不可能无法逆转的时候,我就明白有什么我一直都很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最后居然真的会做出牺牲自己换取最大圆满的事,他的性格一直比我要来的积极,也比我更努力地想要维护和延续着我们的将来。】

    【可现在他为了生来就肩负的那份责任,不得不选择这样做,这让我最终决定理解他做法的同时也真的很不忍心。】

    【这辈子因为他叫闻楹而对他好的人,真的太少了,可能认真算起来,也没超过一只手吧。】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那么坚定,那么愿意为他人着想和付出,这大概也是一件很难得很了不起的事吧。】

    【所以不管这次结果究竟如何,你们就当做蒋商陆和闻楹这两个人已经在世上彻底消失了吧。】

    【虽然你一定又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很冲动自负又不顾后果了,可是你们都不是我,所以你们都没办法明白我现在的这种心情。】

    【爱情也许不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但对于我有限的生命来说,我前半生的花期也许都是用来等待他这棵树的到来吧。】

    【我和他曾经几经生死,虽然这个过程确实都一直不太顺利,但是好在他从来没有放弃我,我也没有放弃他。】

    【所以哪怕他已经到了地狱,我也要把他给拉回来,要是拉不回来了,我就陪他一起跳下去。】

    【舒华那边我就只能拜托你了,先让他解决掉自己的终身大事再和他提我的这件事,我这个二叔已经很不着调了,让他千万不能学我,以后要做一个尊重妻子的好丈夫,照顾孩子的好爸爸,把他爷爷他爸爸花了一辈子打下的家业都尽可能地经营和延续下去。】

    【小桃和一品红年纪还小,拾翠洲和首都的房子就帮我各留给他们一套吧,其实他们就算是没有我的照顾,自己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但我心里还是会有点放心不下,真想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

    【这两栋房子也许并不贵重,但我还是希望能各给他们留一个家,哪怕以后我不在了,也有一个可以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地方。】

    【另外也请你替我向和我有着十二年深厚友谊的挚友雍锦年道个歉,本来约定好年底各自有机会再聚,现在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他曾在我的前半生给予了我世上最珍贵的友谊,我和他十七岁的时候,都坚定地以为我的儿子以后会娶他的女儿,然后我们再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但很遗憾我们最终都没能完成这件事,不过还是希望他今后能一切顺利,和他真心爱着的人长长久久,过一辈子白头到来的幸福日子。】

    【其他的也没有更多了,这应该也是我这辈子写过的内容最糟糕的信了,我并不想把它当做一封交代后事的遗书,但感觉说再多都掩盖不了我的冲动和自私。】

    【不过奇怪的是,我现在并没有任何从容赴死的悲壮或是对未知死亡的恐惧,也许是因为我也清楚自己就快要永远地陪伴我的爱人去了吧。】

    【他也许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敏感,固执,很多时候还有点死心眼,但他是一到冬天就担心我会不会冷的人,是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我的人,坚定,深邃,勇敢,纯粹,也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蒋商陆这辈子注定都不能辜负闻楹,如今也只能以命做交托,偿还他对我的这份情。】

    【而爱他如我命,就是我能给他的,关于一生的承诺。】

    【蒋商陆于2017年6月11日留。】

    ……

    九个月后后的y市公墓内,蒋舒华正和自己的妻子陈金虎正捧着一束白色的绣球花来给家人扫墓。

    小蒋总最近刚刚结婚,感情和伙食都充实了不少之后,整个人瞬间圆润了一圈,以前一顿吃三碗现在居然能吃五碗了。

    幸好他太太相当爱屋及乌,也很喜欢自己丈夫这幅白白胖胖,喂什么吃什么的听话样子,而这感情融洽的两口子此刻这么给家里的三位长辈好好地打扫了一下墓地后,他太太转过头注意到他情绪明显不太对,只能叹了口气又放缓声音来了一句道,

    “舒华,要不我去下面等你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好吗?”

    “恩。”

    夫妻俩这般说完,陈金虎就拿着自己的手提包慢慢地往山下面去了,等就剩下蒋舒华一个人站在这儿后,这个如今也已经成为别人丈夫的毛头小伙子只是眼神压抑地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座墓碑颤抖着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道,

    “爷爷,奶奶,爸……我又来看你们了,你们最近在那边还好吗?”

    “说实话,虽然已经都快一年了,我还是不相信我二叔就这么死了,他这个人从小就爱逗我玩……我猜他现在一定躲在哪个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和闻楹在一起呢……你说对不对?”

    “可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回家看看呢,哪怕是悄悄告诉我一声,他还活着也好啊……我真的好想他啊……”

    蒋舒华的呜咽声到这里最终还是渐渐微弱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给自己用手擦了擦脸,等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尽量没那么像个受了潮的包子后,一个人躲起来为自己二叔哭了好半天的小蒋总这才保持着一种低落苦闷的情绪往公墓下面走了。

    可刚走到一半的地方,这间公墓的负责人却正好出来又撞见了他,而知道他这是又来给自己家里人扫墓了,这位负责人只是态度挺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又顺带推销了自家墓地,最后见蒋舒华实在不想聊下去才放他走了。

    等从山下来又上了自家车之后,手里还被硬塞了两张墓地宣传单的小蒋总也快虚脱了,他太太见状无奈地着看着蒋商陆一眼又笑了起来,接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先是从自己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又略显疑惑地递给他开口道,

    “说起来啊舒华,昨天我去刘房山的老房子拿东西,发现门口邮箱里被塞了个信封,看上去已经放在那儿好多天了,你要不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啊?”

    “恩?谁现在还会把信……寄到那儿去?”

    听到妻子这么和自己说,一脸茫然的蒋舒华也抬手把那个薄薄的信封给拿了过来,可等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类似照片的东西又低头看了眼之后,本来还好好的蒋舒华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右上方盖着黑河当地邮局红色邮戳的照片上,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独自站立在花海之中。

    光从他深刻英俊的眉眼里其实并不能看出实际年纪,但透过老式相机过度曝光后的画面,却可以大概推测出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在春天,而当时身处于花丛中的男人恰好在抬头冲那个给他拍照的人笑。

    拍照的也许是他的爱人,因为照片中男人温柔动情的眼神无比直白地表明了这一点。

    他的笑容发自内心,神情中没有一丝疲惫或是倦怠,仿佛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满足过。

    千万个美丽芬芳的生灵尽情地绽放在他的身旁,映衬得他的前路处处都是明媚的鲜花,似乎只要继续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哪里就都能闻到花朵的香气。

    而捏着照片的瞬间就哭了起来,眼泪又不自觉流下来的蒋舒华艰难又小心地翻过这张来自远方亲人的照片,却只看到在后面用钢笔写着一句话。

    【秤砣,最近怎么样,想二叔了吗。】

    ……

    此刻万里之外的鄂伦春,红衣男人和白衣青年正牵着一头温顺美丽的驯鹿慢慢走在山道上。

    他们的身边除了彼此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鹿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铃铛时不时传出来的清脆声响,周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而似乎是不经意谈到了某个话题,红衣男人忽然开口感叹了一句。

    “虽然说好的就是春天的时候再回来,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好这次你把之前答应那棵老树的事情做完了,我也给桑桑打到了那件她出嫁时穿的毛皮衣服,现在文殊兰贝叶棕和高榕到底在哪儿的线索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今后你要维持第三和第四象限的秩序也不用在停留在冈仁波齐,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走走?”

    “你想去哪儿。”白衣青年看向他眼神温柔地问了他一句。

    “要不就找个橘子长的的好地方吧,我们去找一棵最当地最甜的橘子树,从现在开始就耐心等他成熟,等到秋天结果的时候,应该就能吃到了?”

    “恩,好。”

    青年这般脾气很好地回答着,相视一笑的两人似乎又一次默契地确定好了接下来要一起去的地方,而看着远处满山盛开的鲜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男人歪着头看问了身边的爱人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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