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电话就来了,像四月里的惊雷。
“帕塔搬去跟你住了?!”戚七一口苹果卡在嗓子眼儿,半天才咳出来,“薄荷殉职了?”
李爽刚把耳朵竖起来,听这话有想掐小孩儿脖子的冲动。
不过听完刘汀对整件事情包括后面的冷战来龙去脉的细致描述,戚七倒真心希望那王八蛋殉职了:“有没有搞错!他骗人在先,不道歉就算了,还敢甩脸子?”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搬来说要跟我同居啊……”刘汀的哀号连李爽都听得一清二楚。
“住一起就住一起呗,冷那冰块几天也好。况且你以前不总撺掇人家过来嘛。”
“……”
“等一下,他不是真跟帕塔分手了吧?”
“你才反应过来啊!”刘汀哭的心都有了。本来薄西岩对他跟帕塔就疑神疑鬼的,这下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确定不是气话?”戚七还是不太相信,说薄荷跟帕塔分手有可能,帕塔主动提?这概率太低了。
“反正你赶紧过来吧,他现在正在享用我精心给他炮制的泡泡浴,等会儿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挂上电话,戚七直接往身上套衣服。李爽只听了个大概,便和他说:“不用这么着急吧,他不是好好在刘汀那儿么,这都晚上了,明天再去看呗。”
“不行,我担心。要没什么事儿刘汀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因为罪魁祸首是薄荷,所以戚七就有些迁怒,“你最好现在马上立刻给那个破冰块打电话,让他负荆请罪把帕塔接回去。”
李爽被刺儿扎得莫名其妙:“那你也得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接下来的两分钟,戚七说,爽哥听,算是了解了七八分。
“也就是说因为不知道多少年前薄荷给了他一张假照片所以他现在闹着要分手还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宣称要跟对方同居?”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话里话外带着严重的个人感情倾向?”
“不用怀疑,”李爽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我就是觉得帕塔这件事情做得欠妥。”
“可冷战是薄荷先挑起来的,而且他有错在先!”戚七不乐意了,他以为李爽理所应当该站在自己这边儿的。
李爽下意识后退半步,免得被友谊之火喷到:“我不是说薄荷就没有错,但首先,薄荷没提分手对吧,而且谁不知道他就那死样儿啊,冷淡到不行,帕塔跟他一起这么久了,还不明白这个?”
戚七眯起眼睛,忽然问:“那你觉得薄荷真喜欢他吗?”
李爽想了很久,努力在回忆中挑取那些可以给他信心的小细节,最终还是没敢下结论:“应该吧。”
当天晚上,李爽和戚七兵分两路,各为其友。
戚七赶到刘汀家时,只看见刘汀坐在餐桌旁边,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走近了再一看,得,桌面上还一只小蝙蝠。
“他干嘛变身?”戚七把带来的帕塔爱吃的水果统统塞进冰箱。
“这你得问他,”刘汀叹口气,趴在桌子上跟小蝙蝠鼻子对鼻子眼对眼,“洗完澡没穿衣服,直接变身飞出来了。之后就一直这样。”
戚七走过来,看着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帕塔,没发现异常,便疑惑地问:“什么样?”
刘汀对他翻个白眼,吐出俩字:“装死。”
李爽也拉出椅子坐下来,学刘汀的样子趴到桌上,认真道:“帕塔,薄荷要真欺负你了,我俩帮你报仇。一个人难受多傻啊。”
小蝙蝠不出声,不扑棱翅膀,不吱吱叫。
戚七扭头看刘汀,略带惊慌:“不是真死了吧?”
刘汀扶额,觉得自己已经快对生活失去信心了:“妈的,你俩是老天派来组团儿折磨我的吧!”
李爽抵达薄荷家的时候,末班公交司机都下班了。
没有提前打电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所以看见薄西岩家亮着灯的时候,李爽长舒口气。
但是敲门无人应。
李爽囧,敲改成砸,终于才在锲而不舍中把人砸了出来。
薄荷站在门口,歪头,很认真的凝望他,目光里透露的讯息爽哥懂的:大半夜的你来干嘛?
“戚七去刘汀家了。”李爽决定开门见山。
薄西岩的反应是一个“哦”字,然后转身,回屋。
李爽忙脱了鞋登堂入室:“你一个人搁家干嘛呢?”
“做实验。”薄西岩头也不回地进了那个李爽好奇许久的小隔间,并且没有关门。
李爽一瞬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颠颠儿就跟进去,仿佛第一次上化学课那种心情,看哪哪儿都是新奇的,当然最让他好奇的就是薄荷面前酒精灯烧着的小试管儿了。
“啥玩意儿?”爽哥没敢凑太近,只站在薄荷背后。
“溶解剂。”薄荷头也不抬,十分专注。
“溶解什么的?”
“吸血鬼。”
“那个,就真恋爱不成也不用下这狠手吧……”
薄西岩总算回头赏了他一眼,李爽立刻露出讨好地笑:“那请问这是什么原理呢?”
这话问到了薄荷心坎儿上。
“类似于小说里的那种化尸粉,但它是通过血液起作用,吸血鬼也是有血液的,只不过和人类的不同,溶解剂呢则会侵入它们特有的血细胞,先是慢慢腐蚀血管壁,然后渗入肌肉,到最后从外表看躯体还在,可内部机能完全丧失。”
李爽听得整个人拔凉拔凉的,偏还要忍不住贱兮兮地问:“那是成一张鬼皮了还是一滩脓水?”
“还没有做过实验,”薄西岩认真地想了想,“不过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爽无语,想对墙壁翻白眼,不想又看见了新奇的东西。
“那这个白的是什么?”
“人造血浆。”
“红的呢?”
“致幻剂。”
“蓝的呢?”
“液化喷雾。”
“干什么用的?”
“提取浅的指纹。”
“那这个黄不黄绿不绿的呢?”
薄西岩终于放下手里的器皿,抬头对着问题宝宝温柔一笑:“有,剧,毒。”
爽哥把瓶子放回去,爪子乖了,便只能动嘴了:“薄荷,我觉得用做实验来排遣抑郁是种非常纠结的方法,我本人不太提倡。”
薄荷轻瞥他一眼:“我觉得用离家出走来表达情绪是种非常幼稚的方法,也不值得提倡。”
“那谁让你冷着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