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达抬起手,纯正的光明神力在他手心聚拢,慢慢地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送到宁亚面前。
宁亚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光球传来,渗入身体,每个毛孔都跟着舒展开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了吗?”菲达问。
宁亚毫不犹豫地将侏儒给卖了。他的确承诺过保守秘密,不过前提是侏儒把他放了。既然交易不成,仁义自然也不在。
菲达闻言,双眉皱起。他的面容很刚正,不说话的时候有股不动声色的刚正之气,此时板下面孔,很是威严。
宁亚原本对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看着他的脸,心底莫名地伸出好感。
菲达面色凝重:“光明神会从来不在半夜搬运货物。”
宁亚以为他说自己撒谎,正要解释,又听他说:“带路。”
宁亚脱口道:“只有我们两个?”
菲达淡然道:“教皇陛下已经就寝。”言下之意,如果他一个人还搞不定,那就只有教皇出马了。
宁亚不再啰嗦,转身在前面带路。他从仓库中仓促跑出来,只用眼角的余光随意地看了看两边的柱子和顶上的雕刻,并未注意自己是从那扇门出来的,正有些踌躇,就看到前方一扇门明晃晃地开着。
宁亚回想了一下,沿路跑来好像并没有哪扇门是开着的。也就是说,这扇门可能是侏儒开的。他原本打算追赶自己,只是看到菲达才退了回去,顺手忘了关门?
解释是解释得通的,只是,好像还漏了什么。
宁亚正在思量,就看到侏儒的头突然从敞开的门里伸出来。他的身后一片漆黑,如一片黑色的迷雾,一旦陷进去,就会被黑暗吞噬,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一只手抵住了,然后轻轻地往里一推,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往侏儒的身上扑去。侏儒并没有接住他,而是侧身一让,由着他摔倒在地,再补上一脚,将人往边上一踢。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身后进来,关上了门。
“你太不小心了。”
话似有责怪之一,可语气再平静不过,却听的宁亚心底一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满以为找到靠山逃出生天,没想到却是自投罗网,被抓以来的焦虑不安此时都化作了懊恼,强行保持平静的心湖终于泛起涟漪,有了些恨意。
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必拖他下水?
仓库亮起来,侏儒从空间袋里取出好几颗夜明珠,随手丢在地上照明。
菲达道:“离开的时候把东西放回原位。”
侏儒脸色一白,有点不甘愿。
菲达说:“索菲罗的账本很细致。”
索菲罗这个名字并不能算生僻,可是从菲达嘴里说出来,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另一位可能成为教皇的神祭祀。所以,可能继承教皇的两名候选人一个勾结黑暗神信徒,一个暗地里敛财?
宁亚这时候操心的并不是光明神会的前途,而是自己的未来。从侏儒跪拜黑暗神没有回避自己开始,他的脚就才在刀尖上,如今,菲达也毫无避讳地展露了自己的另一面,追其缘由,不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就是当成了死人。
从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性高于所有。
菲达道:“为什么带他来?”
他说出了宁亚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这次,侏儒没有像敷衍他那样的的敷衍菲达:“他身上有黑暗神力。”
菲达目光落在宁亚的身上。
宁亚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侏儒说:“我给他喝了黑暗圣泉,他毫无反应。”
“确定吗?”菲达口中再问,手却朝着宁亚伸了过去。宁亚坐在地上,手脚飞快地向后挪移。菲达一抬手就制住了他的身形,将手慢慢地搭在他的额头上。
之前感受过的那股舒适力量从头顶灌入,比前一次更加汹涌,连身上的咒文好似都被压制住了。
神力游走宁亚的身体,两者的契合竟然前所未有。恐怕历代教皇全算上,也不及十分之一!尤其是神力游走到心脏,竟然被悉数吸收。悉数吸收?菲达眼神一闪,手改而放在的他胸口。这次他不是将神力输送过去,而是将神力吸收回来。吸收的刹那,哪怕是有了准备,依然被澎湃的神力冲击得全身发麻。
这是光明女神眷顾之子,还是……
脑海中猛然闪现了一个念头,令他眼眶发热,对侏儒道:“带上他,跟我来。”
侏儒不是第一次来光明神会,但是有一个地方他绝对不敢去的。哪怕是教皇的寝室也没有让他如此畏惧过,可是今天,菲达竟然带他来了?
抬头看了看神殿大门上女神大发神威的雕刻,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有生之年,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奉神殿——光明神会最神圣的地方。
第8章 黑暗神仆(八)
大门被推开,真人高的女神像就在神殿的正前方,那双用黑宝石镶嵌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好似在观察着来人,看得侏儒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相较之下,菲达举止坦然,在侏儒和宁亚相继入内后,从容不迫地关上了殿门。
奉神殿是聆听女神神谕的地方,自古以来只有教皇和确定为下任教皇的继承者才能进入。
侏儒身为黑暗神信徒,站在殿中央,浑身不自在。
菲达道:“你应该放松。”
侏儒羞愧地说:“对吾神的崇拜和热爱使我对光明女神充满了排斥,请您原谅。”
菲达道:“他们本是姐弟。”
侏儒闭上嘴巴。就算是姐弟又怎么样,光明与黑暗本就是对立的。
时间紧迫,菲达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对他科普光明与黑暗是世界相辅相成的两面,并不是天生的对头,再说,侏儒保持着对光明女神的排斥,就更能保证他对黑暗神的忠诚,对他来说是好事。
菲达说:“把他放到神像前面去。”
侏儒拎着挣扎不休的宁亚,送到神像前面。
宁亚看着女神像,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与恐惧无关,是一种难为情?或者说,羞愧?他有些分不清楚,之前与光明神会的接触极少,并不能解释此时此刻内心的奇怪反应,只知道,自己很想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座神像。
菲达抬起胳膊,定住了宁亚,然后对着光明女神开始跪拜,并念念有词。
宁亚有些懵,侏儒的表情也很奇怪。他说:“您在做什么?”
身为教皇未来的继承人之一,光明神会的神祭祀,侏儒不意外菲达跪拜女神,这本就是他敷衍世人的工作,可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自己和菲达是一边的,宁亚又毫无反抗之力,这番做作是给谁看?
菲达说:“跪下。”
侏儒退后半步。
菲达转头,平静地看着他。
侏儒看出平静下的汹涌暗涛,却咬牙道:“我发过誓,今生今世只效忠于黑暗神大人!永不背叛。”
“那就跪下。”
“您若是无法做出解释,恕难从命。”
菲达没有生气,也没有显示出高兴:“如果你想在有生之年接受黑暗神光辉的沐浴……跪下。”最后两个字用了神力,如千斤之重在侏儒脑袋上捶下,让他不由自主地屈了膝。
见他如此,菲达也没有表现出得意,一脸理所当然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黑金令牌。
宁亚瞳孔一缩。尽管这枚令牌的外形与唇环毫无相似之处,他就是莫名地觉得它们之间存在着某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