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若隐若现的诱人香味透过浓重的汗馊味硬是传入鼻中。
这是什么味道?萧末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转脸向四处看去。
恰恰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那是老尹?
萧末刚想喊,老尹微秃的脑袋已经没入密集的人群。随即他又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这个人……不就是上次众人突然集体昏迷后用怪腔怪调问他世界末日是否降临的年轻人吗?
心脏莫名一阵悸动。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离开这里。”萧末在大脑思考之前,张嘴就对小孩说了这么一句。
雪里红正打量周围的情况,听萧末这样说,转头看向他。这一看就发现男人脸上的汗毛全都倒竖了起来。
雪里红半是好奇半是好玩地伸出手指去摸那些竖起的透明汗毛。
萧末被小孩摸得脸上发痒,抬手擦了擦从额头滴下的汗水,顺便抓住小孩作怪的小手,顺从直觉,抱着小孩就往人群外面挤。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天气热、情况危急,聚集在这里的人们个个都像一点即燃的炸药,稍微推撞一下都可能引来破口大骂。
萧末想往外走竟变得十分困难。
“早跟你说了不要过来。”小孩一拍萧末的后脑勺,严肃道:“现在起都听我的。”
“喂……”被小孩拍了后脑勺的大人很不爽。
“五点钟方向,往公园走。”小孩仗着坐在高处看得远,勾着萧末的脖子指挥道。
“公园?”
“快!”小孩好不容易看到的空隙眼看就要被填上。
萧末忍住怒气,这时候不是教育小朋友怎么尊重长辈的最佳时期,他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听到小孩指出明确方向,当即转头就向小孩指挥的方向挤去。
“挤什么挤?没看见这么多人吗!”被推挤的男子扭头大骂。
“抱歉抱歉,请让一下。”
“怎么让?你倒是让给我看看?真是的,大热天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蹭得我一身都是汗!”
“对不起啊,有点急事。”
“谁没有急事?我家里煤气灶上还炖着汤呢!我不也在这儿站着?”另一个被推挤的人也没好气地帮腔道。
“好了,别吵了,大热天的大家都消消火吧。”一名紧紧握着钱包的中年女子开口劝道。
“爸爸,我难受。”小孩抱着萧末的脖子,软软的道。
看到小孩子开口,再看大人和小孩身上都是一身汗,被推挤的人也不好意思再一直拉住萧末继续骂。
“好,我让你,我看前面能不能让你。”
就如这名男子说的,他让开了,前面还有更多的人堵着。
不过走了不到二十米,萧末就说了不下一百个“对不起”,一大一小挤得浑身汗气腾腾,萧末更是大滴大滴的汗珠直往下掉,但这时谁也顾不得擦一下。
“没有其他路了吗?”萧末压低声音问。
“十点钟方向走五步有个空挡,啊,没了。停下,往一点钟方向走,那里人少,绕一点就绕一点吧。”
“为什么一定要往公园走?”如果他记得不错,他们刚才的位置离大马路更近。
“我想你也看出来那些鼠群正在向这里集中,我不知道他们确切目标是什么,但我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不是那些钢铁制的医疗车,也不是才来的消防车,吸引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某些特别的人,而这些人就在人群中。”
萧末侧头在肩头上蹭了把汗,他一只手要抱着小孩,一只手要推开和防止别人撞上他们,这时候他根本不敢把小孩放到地上:没见广场上到处都是哭喊着找儿找女的吗?还有些被踩踏的……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往公园走。难道你没发现那些猫狗也开始盯着我们?”萧末发现小孩一旦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那股诱人的味道越来越浓,似乎走到哪里都能闻到。同时,萧末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雪里红正要回答他,抬眼就见大量鼠群向广场人群疯狂扑来。
“鼠群开始主动攻击了!快跑!”
跑?往哪里跑?人群从外围开始大乱,驱鼠志愿者们已经抵挡不住鼠群的攻击,加上没有适当和及时的组织很快就乱成一团。
消防车拉着水龙头打开高压水枪对着鼠群冲击,可一波冲散又是一波,而且水龙头太少,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
这时,外面的人想往里走,里面的想往外逃。萧末被慌乱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
“嗯!”小孩被谁的手肘捣在了背上,疼得小脸蛋皱成了包子。
“猫狗也开始动了。我们还是往公园跑,那些老鼠怕猫!”
萧末盯着不远处的树影艰难地往前挪动。在平常只要两、三分钟就能跑到的距离,如今就算花上十倍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到达。
“一辆消防车喷不出水了。”
“什么?!”
“大家不要惊慌、不要乱!这些老鼠并不可怕!大家一起动手肯定能赶走他们!冷静!请大家保持冷静!男人全部站到前面来,没有武器就脱掉鞋子打!”年轻的民警抓着电喇叭声嘶力竭地喊。
但听他指挥的人没有多少,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老鼠还没有伤到多少人,人们“自相残杀”下已经倒下不少。
到处都是哭爹叫娘的惨叫和咒骂声。
雪里红眼尖,亲眼看见上百只老鼠集体扑向同一个人,那个人尖叫着倒在地上,雪里红以为这人死定了,可不到一会儿鼠群就从他身上散去,那人除了吓得口吐白沫、脸上和裸露的四肢上有大量细碎伤痕,其他地方竟然没有明显伤口。可那人并没有爬起来,他似乎已经吓傻了,缩在地上不停颤抖和惨叫。
雪里红想要再看的仔细些,可很快乱跑的人群就阻挡了他的视线。
“老萧,你注意看,那些老鼠并没有伤人,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某些人身上带着的某些东西。”
萧末这时哪顾得上观察,他光是护着小孩和自己不让人撞到就花了十二万分精神。
雪里红只好自己紧紧盯着鼠群行动的方向,不久他就肯定鼠群攻击的目标并非随机,而是有选择的。
只是大多数人们还没有发现这点,只要看到老鼠扑过来就吓得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城南六区消防支队长季西河瞪大眼睛,任由汗水往下淌,蹲在车里快速地更换着水管连接口。
“怎么样,修好了没有?能用吗?”民警老刘焦急地问女婿。一支水枪根本挡不住那些老鼠。
“换好了!”季西河跳下车,转头对另一名消防员大吼:“能用了吗?”
那名消防员打开水栓,连续开关几次都没有一滴水出来,“队长,不行啊!”
季西河气得暴吼一声,一把摘下头盔摔在地上。
另一名消防员见此情况立刻捡起头盔硬塞给他,“队长,戴上。”
季西河深吸一口气,对该队员说了声“谢谢”,抹把脸,接过头盔重新戴好,“检查消防栓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大王,再去看看是不是水泵的问题!”
“是!”一名消防员迅速回到车上打开水泵门重新开始检查。
“你们自己能修理?能联系到修理工吗?”老刘看女婿热得满脸通红,又是心疼又是心烦,他那在幼儿园做老师的女儿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家里男人现在都被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去接她。虽然已经有一名民警开车去求助幼儿园的孩子们,但一个人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