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剩下了那位女骷髅,问过之后,确定了她确实并不是食人魔的受害者,而是自己凑巧也到这个地方来自杀的。她是在S省长大的,和那位男鬼定情就是一块到湖边看萤火虫,那里是她最眷恋的地方。
她不是死于非命,怨念的症结也不是食人魔,而是爱。
女鬼要见男鬼,男鬼已经吓破了鬼胆,甚至都说出就算下辈子转世当猪生来就要等着被屠宰,他也不见。之后老爷子和孙老爷子强迫的把装着男鬼的香炉直接和女鬼放在了一块,得到的也是更糟糕的结局。
明明活着的时候,舍弃了亲朋好友的同生共死的爱情,在死后却已经变了味道。一个战战兢兢只有胆怯恐惧的男鬼,所引发的的只是女鬼更深的愤怒,而没有平息。甚至之前做法而得来的神志清醒,也因为男鬼的作为而消失殆尽。
如果不是旁观的人反应及时,男鬼八成就魂飞魄散或者更糟糕,直接被狂怒的女鬼吞噬殆尽了。虽然现在女鬼再次被镇压下来了,但她也已经完全没有了顺服之心,对这个世间留下来的只有憎恨和复仇的欲望,而她要复仇的对象,可不只是那位男鬼,一切绝情负心,甚至倾心相爱的人,都是她的目标。
她现在的情况,不是没地方能度化,只是那需要漫长的岁月,到底多漫长,就连老爷子都说不清楚,中间钥匙出现一点变故,可能女鬼又会出来害人。他和孙老爷子甚至已经开始研究要不要直接震散女鬼的魂魄。
老爷子和肖九一样,没有任何隐瞒的把事情和盘托出。
“九九,都说除魔卫道,但实际上对于厉鬼,我们一直都是尽力化解,镇压和驱散都是能不做就不做的。”
“和电视里的不怎么一样。”
“是不怎么一样。”老爷子笑,“因为镇压的,看你那位朋友就知道,不出来则以,一有机会出来就是霍乱人间的大凶,只是他好运并没失去人心,还有个陪伴一生的伴侣。而电视里塑造的鬼,大多‘不是人’,是害人的,就和害虫一样,这样的东西是要消灭。但实际上他们前世十人,今生是人,来世就算不是人,也是一条性命。用暴力手段驱散不是没可能,但动手的结果和厉鬼本身因为留存在世间的时间太长,自动消散并不相同。因为那样的话,动手的人身上就背了孽债,甚至这债比直接杀人还要重。”
“哦……”肖九明白了,让一个鬼魂飞魄散,也就是让他的未来就此消散,断送的不只是这个鬼本身的无数种未来,还有与这个鬼有着关联的所有的人的因果,这种孽债能不重吗?
“所以,你要是能把她收服,无论对我们谁来讲,都是好事。至于白衣女,她虽然已经在一处小观里安稳下来,但是能够尽快化解怨气,相信她会愿意的。至于火……这个我倒是有眉目,回去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个看看。”想来这些鬼对老爷子来说也都是烫手的山芋,能够尽快让他们有一个归宿,消除了所欲作乱的可能,老爷子心里也高兴。
当即两边毫无异议的说定,刚放下电话,老爷子那边就派车来接了。
肖九并没叫上周伯,而是让周伯在九点休息。他自己坐上了车,车子却没把肖九朝孙老爷子的家带,一路朝郊外走。肖九第一次来S省,哪里都不认识,他把脑袋靠在椅背上,手里堂而皇之的握着星期二的手,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肖九闭着闭着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困倦,忍不住就要睡着,可是他脑袋刚朝一边歪,眉心就一阵刺疼,同时心脏也用比往常更剧烈的速度挑动了起来——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肖九挣扎了一下,想要从迷茫中醒来,但是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是麻木的,能感受到掌心中星期二冰凉的手,可是就连轻轻的动动指头,蹭一下也不行。
这是鬼压床?不对!他这是……传说中的中了类似于迷药之类的东西了。
“肖九?肖九?”星期二在他耳边叫。
“唔……”肖九费劲了全力,也只是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哼声,倒像是睡得熟了,不想有人吵。
“我能感到你在想什么,这司机不对劲,对不对?”
对!
“你等等,我来应付这些,没事的。”
手中所握的星期二的手离开了,但肖九却放心了。只隔了大概一两分钟,就听应该是车子本身发出的“咯噔!库咔!”的杂音,但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却不知道。
“唉?”司机发出疑惑的声音,“嗤!”的一声,像是皮球被扎破的撒气声,车完全停下来了,“怪了。”
肖九的眼皮依旧仿佛是被强力胶紧紧黏在一起一般,睁都睁不开,但他能听见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脚步声的响起的方向,应该是他走到车前去了。
“碰!”被他遗忘的车门瞬间关闭,肖九还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艹他娘的!谁……”隔着玻璃传来的司机的谩骂声有些失真,但紧接着的惨叫,就真实多了,“鬼!!鬼!!鬼啊——!!!鬼……”
四个鬼字,在最后一个上面戛然而止。
很显然这家伙不仅不是两位老爷子的门徒,甚至连肖九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既然这样,他是怎么取代了来接肖九的司机的呢?
车的锁打开了,肖九这边的车门也被打开,新鲜空气用了进来,肖九顿时感觉精神振奋了很多,接着有水被小心的倒在他的脸上,还有人扶着肖九的肩膀喂他喝水。折腾了大概十分钟,肖九才能艰难的掀开脸皮。
他看见的就是司机的脸,但是对方眼中的关切和焦虑,让他知道现在“穿”着这个皮囊的是他的星期二。
“嗯……”肖九想说没事的,但是嘴皮子哆嗦了半天,就挤出了一个气音。
那张陌生人的脸上更加的焦虑,他的眉心几乎挤成了一个疙瘩。蓦地,他意识到了什么,手摸向了肖九的裤兜,把他当手机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