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发生什么事了?”
孙亮看看肖九,再看了看坐在病床边上,刚才应该是削苹果的星期二,先是笑了一下:“幸好进来的是我,如果是护士,还不是得把人吓个半死的。”
他这句话明显是为了缓和气氛,但却不知道反而让肖九和星期二更提心吊胆了。因为这明显是有事,而且还不会是小事——又出了什么难对付的妖魔鬼怪了?还是更糟糕的老爷子在对付妖魔鬼怪的时候出事了?
“哈哈哈,确实。”肖九笑得一点都不自然,“我们俩都习惯了,完全忘了普通人看不见星期二了,但是星期二如果现身出来,又怕探视时间到了,护士赶人。”
两人一鬼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当然谁的心思都没在这上边。终于,孙亮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星期二……肖崇轩那件事……对不起,他要被无罪释放了。”
肖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肖崇轩是谁——是和他有着一半血脉的,生理上的弟弟,也是撞死了星期二之后,将他埋尸郊外的凶手。
“怎么回事?”反应过来之后,肖九的疑问脱口而出。
“这事不是那边的路子硬,而是……证据不足。”孙亮苦笑,说身份地位,肖九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当然比不了他生身父母的子女,但是他生身父母本身,想跟老爷子比那就是开玩笑了。所以,孙亮说证据不足,绝对不是因为那边施加了什么压力,而是真的证据不足。
“那么,能确定这事是他办的吗?”
“就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且星期二又没有记忆,所以才没法确定,这事是不是他办的。”
原来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又起了波折。
星期二出事的时候是深夜,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向三个路口,以及向南四个路口之外的两个地方,才有监控摄像。锁定肖崇轩为肇事者,靠的也是这两个地方,黑暗模糊的监控录像。证明那个时间段,只有那一辆车在这条路上来往。但这个证明只是间接证明,毕竟并不是这辆车开进了那条路上的证据,更不是肖崇轩撞在星期二身上的证据。
但是,就是这样的间接证据,也因为角度的关系而只能看见车和一半的车牌,却看不见车里的人。
这时候就只能寄希望于可以在肖崇轩的车上取证了,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因为那辆车很干净,强挡板并没有撞击后应该出现的凹陷,或者人体皮肤与血液的残留。可能作为存尸处的后备箱虽然有些脏,但从里边提取出来的都只是普通车辆里可能存在的垃圾,同样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这里曾经存尸的证据。车辆内部也是如此,所有地方都表明了,这只是一辆车并不是一件作案工具或者凶案现场。
关于这辆车的调查,反而洗脱了肖崇轩的嫌疑。
老爷子的势力,他们这个名字很乡土的三棵柳树门,虽然门派戒律不参与普通人的纷争,当该有的权势其实并不少。如果愿意,老爷子很容易就能让肖崇轩乖乖的去自首。但是,如果肖崇轩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孙亮并没多座,说明了事情后,就带着歉意离开了肖九的病房,只是临走时说,这件事会继续查下去的。
“对不起。”病房里只剩下自己和星期二的时候,这是肖九的第一句话。
再次拿着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的星期二忍不住怔了一下:“道歉干什么?”
“我竟然……一直都忘了问你的名字。”肖九尴尬的抓了两下头发,他已经习惯了把星期二叫成星期二,甚至直到刚才才意识到着不过是他随便给对方起的代称,而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肖九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先上车,然后连补票都忘了。
“我叫……楚寒玮……”星期二略微停顿,看起来他也是在回想着自己的名字,这个他为人的时候使用的名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如此的陌生,“不过,你还是叫我星期二吧。”
“这个只是当时我随意……”
“星期二!”星期二却很肯定的那么说,从肖九和他认识到现在,除了刚见面的时候星期二要让肖九“接受现实”,这还是第二次他在一件事上表现出了这么强烈的意愿。
“好……星期二……”肖九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那天那么烦躁吗?”决定了名字的事情后,星期二忽然问。
“嗯,记得。”
“后来我才知道原因是我的家人去认尸,外带‘哭灵’了。我父母很早就去了,没有兄弟姐妹,听说从小是在几个姑姑和阿姨家里辗转着长大的。你父亲那里也被我家人闹过好几次,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私下交易,不过最近倒是听说已经不闹了。”
“……”星期二没说明白,但是肖九已经明白了,该说爹不疼年不爱的他们俩凑到一块真的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吗?“要我抱抱你吗?”
“我又不是三岁。”星期二瞥了肖九一眼,“这样也好,没人伤心难过,也不用担心有老人无人奉养。如果有私下里的交易,也算是帮我还了这么长时间的养育之恩了。你快吃苹果吧,一会儿都变色了。”
“嗯。”虽然话这么说,但星期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肖九最明白——越这么说的,越想有家人来爱,“星期二。”
“什么?苹果不好吃吗?”
“刚才我祭给你尝了,甜不甜你最知道,对了,不许转移话题。”
“……”星期二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转移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