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修真的路异常艰辛,枯燥乏味,十年、百年如一日的打坐冥想都是家常便饭,当然,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群特殊的人,他们资质极佳,深受老天眷顾,修为增长的速度直让人羡慕嫉妒恨,青耀便属于这类人。
作为一宗的骄傲,他的才华横溢与那过分漂亮的五官同样有名,再加上随和的性格,时常引得一群男女为他神魂颠倒,他对此往往一笑置之,继续玩他的。他喜欢去各地云游,交一堆朋友,不过能够交心的甚少,魔尊夜傲是其中之一,即使那时他们互看对方不顺眼,但青耀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很懂他,足以引为知己。
曾有许多人对二人的相遇感到好奇,他们自然没那个胆子去问魔尊夜傲,只得向青耀打探,结果后者只笑着说了句误会便不再多言,他们见这人眼底一片寒光,缩缩脖子,不敢问了,青耀对他们的识时务感到很满意,不过经此一提,他的脑中不禁闪过少许初遇的画面,顿时不爽的扫一眼师兄飞贤。
飞贤沉默一秒,两眼望天。
飞贤是掌门的爱徒,天资上乘,修炼勤恳,人缘极好,他本是宗派内众多弟子的好榜样,直到有一天想不开的去找青耀谈心,自此便离“纯洁善良”几个字越来越远,他还记得很清楚,他那时见青耀对修行一事非常怠慢,便说他的悟性和资质极佳,莫要浪费光阴。
青耀耐心听完,笑着为他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我没有不修炼,只是没那么勤奋,师兄,你修真是为了什么,追求长生抑或寻求大道真理?那倘若有一天你得道飞升,之后要做什么?”
飞贤微微一怔:“不曾想过。”
“你该想一想,”青耀嘴角勾着浅笑,美得锐气而奢华,他向躺椅靠了靠,“是去云游还是每日清茶花木做伴?可这些明明现在就能办到,并且能活得更自在,为何要等到以后呢?当然,咱们也可以追求更高一层的真理,但我觉得如此苦思冥想,不如去外面转一圈,见见更多的人,看看更多的事,兴许便能有所顿悟。”
飞贤道:“可宗派建在山上为的就是远离尘世,怕咱们被世俗所染,误了修行。”
青耀不为所动:“心中有道,何以畏惧?”
飞贤沉默半晌,说了句有道理,自此便不再一味修行,欢欢乐乐的跟着他跑了。
宗派掌门见两位同样天资卓越的人凑在一起本来很高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爱徒被某人带的越发的无耻没下限,顿时惊怒,总想找机会罚这二人的其中之一去思过崖面壁,但他们都是聪明的类型,他愣是找不到半点把柄,只得憋屈的咽下一口血,继续等待机会。
飞贤自幼被选入一宗,几乎没怎么下过山,因此见到什么都稀罕,若不是那身出尘的气质,绝对会被当作乡下人。
魔尊和青耀的初遇正是拜他所赐,事后青耀每每回忆起来,总会抱怨道:“要不是那天你输的只剩一条裤衩……”
飞贤打断:“你能不能别提裤衩了?!”
“我有说错么?”青耀挑眉,“你去赌坊赌一把没什么,可谁让你把整个钱袋扔下去了?最后输的连衣服都被扒了,好在人家好心的扔给你一条裤衩,哦,虽然破了几个洞,我想想那些洞的位置……”
飞贤道:“够了!”
青耀定定的望着他,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飞贤动动嘴唇,敢怒不敢言,虽然自己是诱因,但他觉得后来的事全是青耀自找的,不过他不敢说,因为青耀同样很惨。
那天青耀将自家师兄解救出便给他找了件衣服,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咱们得想办法弄点钱。”
飞贤自然没意见,点头说好,接着便见青耀易了张惹人怜爱的脸,从储物器里拎出一把琴,抱着就走,飞贤穿着破烂衣服,被迫易容成潦倒的老头,咳嗽几声,追上师弟:“你要做甚?”
青耀不答,连续走过几家大的酒楼,最终停在一处地方:“赚钱,喏,那边有钱的公子哥自从看见我眼睛就直了,他的钱肯定很好赚。”
飞贤即使纯洁的跟一朵小白花似的,此刻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磕磕巴巴问:“你……你要怎么赚?”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不用自己的脸?”
飞贤试探的问:“嫌丢人?”
“不,顶着那张脸干这种卖唱的小事,实在是暴殄天物。”
飞贤:“……”
那什么是大事?混进皇宫迷惑君王,去做祸国殃民的宠妃么?
青耀说话间便已迈进酒楼,找地方开始弹琴,他的琴音里透着些自由不羁,潇洒悠扬,似天空悠闲飘荡的云又似林间穿行而过的风,直让人心旷神怡。
夜傲身处繁华的街道,忽然脚步一顿,他是魔族,能轻易从众多嘈杂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极佳的琴音,他辨认一下方向,饶有兴致的迈了过去。
事情如青耀所料般顺利,那位公子哥不等他弹完便上前打断,非要带他去楼上的客房单独为自己弹,青耀不反对,说要和邻居说几句话,这邻居虽然嗜赌成性把盘缠都输没了、虽然以前打骂过他,但家乡被洪水冲了,只剩他们相依为命,他不能弃人于不顾。
众人顿时觉得他纯洁善良,继而瞪一眼那位老邻居。
飞贤于是顶着“你好恶毒,下辈子一定要为他做牛做马,跪舔他的脚趾头来报答他吧”的视线,颤颤巍巍的跟着某人进了旁边没客人的厢房:“为什么你不说咱们是亲戚?”
青耀看他一眼:“你这么老,肯定是我爷爷那辈的,我能让你占我便宜么?”
“……是你让我易容成这样的吧!”
“废话,老人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否则我有手有脚的为何要自甘堕落出来卖唱?当然是为了养你啊,”青耀说着挥手,“就这样吧,我就想告诉你去城外等我,我先去接客,半个时辰后城外见,咱们去另一个小城转转。”
“……”飞贤问,“你一定要这样赚钱?”
青耀不答反问:“你有其他短期内赚取大量银子的办法?”
飞贤想了想:“卖丹药?”
他们的灵丹虽然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但治疗疑难杂症、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青耀摇头:“师兄,咱们是世外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改变人的命数,也许这并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飞贤沉默一下,问道:“那你这样做就不改人命数?”
青耀一本正经:“我不过是弹弹琴,他又不会因此增加寿命,至于那些钱……师兄,钱乃身外之物。”
飞贤:“……”
飞贤忍不住问:“他如果对你那样呢?”
青耀懒洋洋的道:“他要是敢碰我,我就剁了他。”
许是顶着这么一张柔弱的脸说出如此霸气的话冲击力太大,飞贤瞬间捂住了小心脏。
那有钱的公子哥要了间上房,准备和小美人销魂一下,谁知这时家丁忽然跑进来说家里有事,老爷非要让他回去,公子哥挣扎片刻,不甘心放过这么一个让人怜爱的美人,但又没胆子带人回家,便让两位随从守着小美人等自己回来,这才匆忙离开。
夜傲恰好进门,环视一周,上前询问掌柜刚刚是否有人弹琴。掌柜见他气势十足,不敢得罪,正要开口却见那两位随从拦在面前,壮着胆子哆哆嗦嗦说小美人被他们家公子定下了,让他改天再来。夜傲身为堂堂魔尊,一向肆意,如今不过想听听小曲,自然不会妥协,当下便将这二人打昏向外一扔,沉默的看着掌柜。
掌柜脸色发白,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几乎不能呼吸,他估摸这种贵人一般不喜欢在大堂坐着,便急忙识时务的将他请到楼上,说一会儿就让人家上去。
夜傲对此很满意,跟着小二走了。
青耀从一楼的厢房出来便见外面一片安静,众人齐刷刷望着他,很是同情,他眨眨眼,看向掌柜,后者犹豫一下,说有人在客房等他,让他千万小心。青耀心想他们估计是怕他被公子哥吞了,便感激的笑了笑,慢悠悠的迈上去,轻敲两下门,接着听里面传来淡淡的“进”,只觉和公子哥的声音并不像,不禁微微挑眉,诧异的推开门。
夜傲靠在软榻上,浅浅喝了口酒,看着进门的人,登时眯眼,没想到这个在酒楼卖唱的人类竟是位修士,而能让修士甘愿自降身份做这种事……他沉吟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笑,暗道无非是魔修那些采阴补阳、采阳补阳的恶心行径。
青耀见这人长相出众,气势十足,便知来头不小,少说也得是帝王级别的人物,他虽然对这人的态度不爽,但不想惹麻烦,和气的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没错,”夜傲道,“我把你的上一个客人打发掉了。”
青耀懒洋洋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你的生意我不做,恕不奉陪。”
话音刚落他只觉眼前一花,继而是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刚刚还坐在软榻上的人瞬间出现在面前,虽然未开口,霸道的威压却一点点散了出来。
好快的速度!青耀瞳孔微缩,后退半步,他方才见这人身上没有具体修为,就想试探一下,结果证明这人竟真是修士,而且以目前的威压推测其修为绝对要在元婴以上,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元婴大能都要厉害,到底什么来头?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神色不变:“你想怎样?”
夜傲单手撑着房门,居高临下望着他,吩咐:“我听刚才那个曲子。”
青耀被他嚣张的态度激得更加不爽,但还没到能发作的程度,便暂时忍了,他自知逃不掉,就找地方一坐,懒洋洋的问:“准备给多少钱?”
夜傲坐回去:“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