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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武侠时代 作者:寒羽青良

    夜色清朗,习习晚风薰醉;星点似玉,高天细云若鳞;夏月皎洁,树影横斜窗轩;夜虫声声,微和澎湃心声。

    群雄齐齐坐在泉州平章府邸的后宅之中,为迎接武当张四侠与齐御风大胜归来,设下宴会。

    殷野王面带笑容,先敬了张松溪一杯,接着又敬齐御风道:“今日能获此大捷,全赖齐少侠之能,你这大炮打的痛快,过瘾,我姓殷服你这个。”说罢伸出大拇指,对着齐御风一举。

    齐御风接过酒杯,一口饮下,却又叹息一声,说道:“可惜我惦念北方军情,不日便要回转,不能与殷前辈好好煞煞这帮鬼东西的威风,这三千水军,还请殷前辈为我照料着。”

    殷野王脸色略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微赧,低头道:“这怎么好意思……”他知道齐御风所说照料,其实便是将这三千水军,尽付他用,虽然眼下色目暴民几乎没了水军,但是若能占据海面,有大炮威慑,对这一仗却也大有裨益。

    他不好拒绝,却又不想千恩万谢,当即叉开话题道:“齐兄弟,如今有个难题,你却替我琢磨琢磨,这泉州城内守军现已投降,可咱们用还是不用?”

    齐御风听到这话,一转头,看着凉亭外面站着,点头哈腰,舔着笑脸的陈友定,皱一皱眉头,叹息道:“都是一样的汉人,怎么这世上偏偏又如此不知廉耻者。”

    他寻思半天,心中也委实难决,若是要将这支蒙古降兵都杀了,这队伍之中大多汉人,自己却的确舍不得,若是不杀,却又总是不放心。

    正当他沉吟之际。一边张松溪突然笑道:“殷兄,小弟为你出个主意可否?”

    殷野王听到这话,素知张松溪足智多谋。乃是武当七侠之中的智囊,当即忙起身拱手道:“还请张兄弟赐教。”

    他当年曾经暗算过武当七侠之中的三侠俞岱岩。虽然后来自己妹妹殷素素以身抵命,又有张无忌这等双方都牵挂的亲人,明教武当早已没了过节,亲如一家。

    可是就殷野王和武当的关系,却一直好不起来,他自知当年理亏,向来不敢登武当山一步。而俞莲舟等人与明教交往之时,也向来公事公办,对他无一丝亲近,只有殷梨亭因为娶了杨逍的女儿杨不悔为妻子。对明教另相看待,还能与他有些交往,是以这一次张松溪来访泉州,他看在张无忌的面子上,却是一点礼数也不敢缺少。

    张松溪忙上前压下他的双手。两人坐在椅子上,才方始笑道:“我姑且说之,你姑且听之,也不知道说的对是不对,还望殷兄弟斟酌。”

    说罢。他一转头,却是对着齐御风的方向,笑道:“这吸纳敌军, 第 491 章 三百金莲教众,则此间大事可定矣。”

    齐御风好奇道:“我出走波斯之时,这金莲教刚刚有些眉目,眼下却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殷前辈若是知晓,可否告知一二?”

    殷野王佯怒道:“你这个王爷,倒也真当得荒唐,自己兵卒,却怎么不知道如何情况?”

    “你那个军师在凉州建立金莲教。传播教义,内容宣扬,其实还是咱们明教这一支。只因为这教派本来是因你而起,所以杨逍那厮。也不好说什么。”

    “这两年西凉军每克一城,便有金莲大使上街头宣扬控诉蒙元累累罪行,或编小曲,或说书唱戏,将你们西凉军,各个说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而其余金莲教众。则藏于民间,宣扬蒙元乡绅的恶事,直是血泪控诉,这百余年间。谁家还没有对蒙元汉奸的一肚子辛酸往事,那陕西的爷们听了,各个听得如同身受,咬牙切齿,接着便纷纷入教。投军,比咱们在江浙一代到处行善扬名征兵,那可强的多了。”

    齐御风一听,不由得喜上眉梢,笑道:“酒香还怕巷子深。百姓喜闻乐见,能听得进去,便是最好不过。”

    殷野王点头道:“不错,这施耐庵本是江浙一代的人物,可惜张士诚却未能收留得住这等大才,到了齐兄弟手上,这才尽展风采,怨不得他败亡如此。”

    接着他又微笑续道:“而这金莲教众人,在军中,则善于鼓动士气,痛诉蒙元作威作福,如何欺压百姓,汉人如何受辱,那些兵卒感同身受,听者无不涕泪交流,深加忏悔。”

    一边李天垣听到这话,不禁插嘴道:“说起金莲教劳军,我倒听说过一件趣事,据说去年有一银川的降兵,因他身子骨不好,开过控诉大会,便放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回家种地,可是这厮,听了金莲教的大戏之后,悔恨不已,居然因为忏悔自己入了元军,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哭成了半疯,后来听说他特别敬重武威王,旁人便事事以武威王名义号令他,他这才晓得穿衣吃饭,最终说不得无奈了,便也准许他加入西凉军,他一直到打了一场仗,这才恢复了过来。”

    众人听到这这故事,不由得齐声哄堂大笑,齐御风脸色通红,笑道:“这定然是说不得大师和彭莹玉大师编排,我可是人见人烦,没那么大能耐。”

    众人又哄笑一阵,谈笑几句,齐御风的眉毛却突然皱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张松溪眼神锐利,便问道:“齐兄弟何意如此?”

    齐御风低头想了半天,突然叹一口气道:“施先生这法子使的,却是有些鲁莽了些。”

    张松溪奇怪道:“如何鲁莽了,那施先生素有大才,我先前倒也听说过,若西凉军无此计谋,此时又焉能有这般大好局面,实不相瞒,我先前三计,倒也是有大半,也是同施先生那里剽窃而来的呢。”

    齐御风摇头道:“张前辈,咱们控诉那蒙元暴行,烧其屋,牵其牛,杀其人,都分给百姓,使百姓拥戴,深入人心,可是这办法传将出去,若是有人恨上了汉人乡绅,可如何处置?”

    张松溪听到这话,陡然眉头一皱,片刻之际,便想到如此方法,固然是伤敌一千,可却也容易弄伤了自己,当即点点头道:“如此却也没什么法子,若是为天下计,这百姓可比那些汉人富商、士绅多上百倍,比他们有用得多,况且这等为富不仁之人,杀了便也就杀了。”

    齐御风低着头,心中默默盘算,摇头道:“我只想杀那些侵我国土的异族,不想杀汉人,这还是太过激进了些,不合时宜,不合时宜……”说罢叹息一声,自斟自饮,有些闷闷不乐。

    张松溪与殷野王对视一眼,心中都略有些惊诧,心说这少年杀人不眨眼,三四千人说杀就杀了,怎么现在却又了这般菩萨心肠,变得婆婆妈妈。

    独有齐御风却在思索,莫非自己建国以后,就依着这一群武林高手,江湖异士来治国么?

    此时他对夺得天下,大有信心,治国安邦之策,也多有后世可借鉴之史料,唯独对这治国班底,却有些不满意,五散人闲云野鹤,将来注定不能为官,段家也势必回归云南,保留这一支香烟余脉,难道自己立国之日,便是孤家寡人了么?

    次日,齐御风留书一封。托殷野王转交五散人,除了请求派兵援闽之外,还讲诉了这一路见闻。以及思念之情。

    此外,眼下八闽之地。民不聊生,百姓缺衣少食,而其余云南、四川、江浙一代,又都是敌军环伺之地,众人商议之后,齐御风又命亚伯拉罕等人率领水军,从泉州银库中取出陈友定历年积攒的钱财。前往南洋暹罗,搜购粮草。

    接着齐御风便带着孙瑞来、朱雄、沙真子三人,连同张松溪,一同前往云南新兴。去参加那白茶夫人举办的什么武林大会。

    这新兴后世有个烟民们如雷贯耳的名字,却叫做玉溪,只因为横贯这府衙所在的地方,有一条大河,河水澄碧透亮。如玉带潺潺流淌在万亩田畴之中而得名,这白茶夫人的山庄,便是在这玉溪之畔。

    一行人为了躲避战乱,尽快到达,便一路北行。一直行出了百余里,正准备就地歇宿之时,突然间听到身后一匹快马,一个人气喘吁吁,骑着马赶来。

    齐御风看到那人满脸通红,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禁迎了上去,略有些为难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蕾拉此时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她跳下马来,只是大口呼气,一双妙目,紧紧的盯住了齐御风,突然之间,眼泪不住朝外面涌了出来。

    齐御风急忙上前,一拍她的肩头,一股内气度入她的体内,这才将她体内气息调匀了些,蕾拉一得以解脱,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只是哭泣,却不说话。

    齐御风张开双手,在空中待了半天,才终于合拢了上去,轻拍她肩头,说道:“好孩子,别哭,别哭!”

    蕾拉似乎受尽了委屈,终于得到发泄,哭得更加响了,说道:“你到哪里,我……我也要跟到哪里。”

    齐御风本有心拒绝,可是见她眼神坚定,当即便不能多说一言,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边那四人此时正吃着干粮,看见他二人拥抱说话,都仿佛未曾看见一般,扭头看着风景,而齐御风面有难色的拉着蕾拉的手回转过来,孙瑞来等人才喜笑颜开,上前迎接了过去。

    张松溪眼见这蕾拉虽是异族,可清丽秀美,丝毫不逊于他所见过的美女,当即心中也是颇为喜爱,当即道:“她若是想跟咱们同去,长长见识,凭借你我二人,足以保护得她周全,你却又害怕什么?”

    齐御风这才唯唯诺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一边蕾拉听到这话,却大喜过望,抬起头来,,晶莹的泪水尚未擦去,海水般的眼波中已尽是欢笑,急忙向张松溪道谢。

    当即齐御风又给蕾拉支了一顶帐篷,众人歇息一晚上,次日再行,到了正午时间,眼见前面百里松荫,碧溪青翠,沿河两岸多乔松之木,却已经到了闽北边陲。

    张松溪笑道:“这地方倒与我有些渊源,你可知道是什么?”

    齐御风等人皆摇头不知,蕾拉却好奇问道:“你的故乡是在这里么?”

    张松溪摇头道:“我是浙江宁波人,倒是离这里不远,你再猜一个。”

    蕾拉问道:“那你的亲戚有人住在这里么?”

    张松溪哈哈笑道:“我父母早亡,其他家人早已流散,哪里还有什么亲戚。”

    蕾拉道:“那你是特别喜欢这里的山水么?”

    张松溪听到这话,点头笑道:“不错,我名为松溪,此地却也唤作松溪县,十几年前,我办事路过此地,见这里山势雄奇巍峨,河水湛蓝清碧,便在这里休养了几天,谁知道正好碰见一路元兵一路打家劫舍,大肆杀戮、闹的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满县之中,血泪遍地,便出手将那元兵头领的头颅一个个都偷偷割去,那些士兵惊讶,便从此退出了这松溪县。”

    他说这句话时,丝毫不带骄矜之色,仿佛如同家常一般,齐御风听了,不禁暗暗佩服。

    正当此时,张松溪突然一抬手,指向一座高山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山?”

    众人见到这山峰巍峨壮丽,三峰插天,皆回答不知,张松溪道:“这里便是湛卢山。”

    沙真子听到这话,猛然“啊”一声,急忙问道:“这里便是当年欧冶子铸剑的所在?”

    张松溪点头道:“不错,这山上四季雾凝,林海茫茫,炭源充足,清泉涌流,水质极佳,气温适度,又盛产五金之英,地脉交汇,正是铸剑的好地方,当年欧冶子在松溪铸剑,取清泉淬火,共铸剑五柄,其中长剑三柄,名为湛卢、纯钧、胜邪,小剑两柄,名为鱼藏,巨阙,而五剑之中,又以湛卢为尊,我师尊听我说这个地方,至今炉坪、剑池、试剑石、铁岭等遗迹犹存,便也来到这里,静心三月,亲自取矿,邀请一位名家合力与他打造了一柄长剑。”

    朱雄听说张三丰亲自铸剑,不禁悠然向往,叹息道:“那定然是一柄斩铁如泥的宝剑,便与齐御风的长剑相当。”

    张松溪心道自己师傅那真武剑何等神奇,岂有他剑能与其相当,他看了齐御风一眼,知道他对那两柄宝剑甚为珍视,便微微一笑,不便多言。

    正当此时,众人骑马绕过一处山崖,却听得前面远远高崖之上,有人跪在地上,面对南方,大声吟道:“饿死千千万,家家无鼠粮。感时天落泪,悲来风癫狂。大道埋刀枪,羊肠伏虎狼。天有绝人路,宁死不投降。”

    说罢,此人猛然向下一跃,登时便摔落山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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