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杜成渊眨了眨眼睛,抿着嘴,认真听着他的演奏,不放过任何一个音符,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若不是cd机还在播放中,杜成渊真的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一首结束,稍作停顿后,第二首跟着响起,然后是第三首……
杜成渊的眼眶泛起涩意,他闭上眼睛,手支着额头,额角的青筋因为极力忍耐着什么而暴起。
当第三首结束后,周围变得很寂静,杜成渊久久未动,他在努力消化这份,突然而至的“生日惊喜”,本以为碟片已经停止,里面又响起了刚刚还说不会再有什么后续的人的声音。
“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你说得,方致这个名字,或许并不是我的,竟然是真的,我的名字”里面的声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和故弄玄虚,觉得悬疑到位了,也确实勾住了杜成渊的每一次心跳,才笑着说道:“应该叫——方咏棠!”
闻言,杜成渊身体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他需要立即见到他!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太激动而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虽然他根本没有想起他,这并不妨碍他此时汹涌波涛的心情,以及迫切的想要见到他的心情。
内心波澜万丈的杜成渊刚想上楼,跟着想起来方致此时并不在家,拿起手机,拨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
当第四遍拨打还是没有人接听时,杜成渊告诫自己,不要急,或许他这会儿并没有看到来电提醒,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太阳已经落下,虽然天还未全黑,却已经离黑差不了多久。
酒店内,方致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看着镜子里,泛红的身体,不用去碰触,就知道那温度有多高,脸上同样泛着越来越明显的红,因为白,那红确切的说应该叫粉,眼睛因为渐渐混乱的脑袋而泛起潋滟的水色,方致并没有注意到那入骨的媚意从婆娑的双眼开始如温度一样扩散加剧起来,他颤抖着手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注射剂,注入到体内,因为注射带来的些微疼意让他恢复了一些神智,眼尾扫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像是被蛰到了一样,嘴角绷起一个倔强的弧度,颤抖着睫毛,垂下眼脸。
注射完之后,方致看着满浴缸的冰块和融化出的冰水,抬起一只脚伸了进去,身体的躁动和热意被冰块带来的寒意驱散不少,因为头脑越来越昏沉,方致脚下一滑,重重栽倒在浴缸里,头砸在浴缸的边沿,疼让他不受控制的发出“嘶——”的一声,然后借着这似疼意,控制着身体整个没入到浴缸的冰块中,躁动得到缓解后,渐渐开始觉得那冷似乎深入到了骨缝中,冷的打着颤,慢慢卷缩起身体,双臂抱着自己,仰着头,不让水呛到。
维持着这个仿佛被冻住的姿势,方致终于不由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杜成渊并不知道,方致这几天总是下午的时候出去,然后在他回来之前先一步回到家,只是今天,似乎被什么羁绊住,当大地被黑夜笼罩,依旧没有要归来的意思。
☆、第67章
杜成渊接到邵瑜的电话时,正准备出门,然而当听到邵瑜的调侃时,他沉声问道。
“在哪个酒店?”
邵瑜在电话里开玩笑说:“你小侄和你吵架了?这是离家出走的节奏吗?轩京酒店,离你住的嘉月苑不远。”
因为杜成渊有时候会带着方致去茶餐厅,那家茶餐厅口味上佳,客似云来,人多的时候,根本订不到座,邵瑜因为喜欢,又离他的事务所不远,经常会去光顾,虽然碰到的次数不多,却也见过几次方致变人时的样子,他当时以为杜成渊身边的少年是他的侄子外甥之类的存在,根本没想到会是曾经对他呵呵过的白猫灿烂。
当然,这其中也有杜成渊故意不解释在里面,所以他才一直以为是侄子。
当时灿烂冲他笑得时候,总觉得那笑容有点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仔细想了想,确定这是和杜成渊的侄子第一次见面,就打消了疑虑。
这次巧遇方致,是因为邵瑜恰好和合作人在轩京酒店用餐,在大厅等人出来时,无意间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方致,看他并没有去前台办理开房业务,要么是常住户,要么就是来见朋友,但看样子,邵瑜猜测,方致更像是住在这里?
明明长辈就住在高档住宅区,却跑来酒店,加上略显仓皇的身影,更像是置气而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这般一分析,邵瑜就给杜成渊打了个电话,不是离家出走便罢,若是真的离家出走,他这通电话,便是雪中送炭,往后也能借着这次的人情,狠狠敲他一顿竹杠,越想越愉快的邵瑜拿起电话,付诸行动。
本来也只是猜测,但听到杜成渊这样严肃的口吻,便笃定这俩人估计真的是闹了不愉快,便跟他说了地址。
邵瑜跟杜成渊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轩京酒店,想着,内部问题还需内部解决,他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毫不犹豫的驶向家的方向,这一天天的,累死累活,就指望着晚上能好好睡一觉。
杜成渊出现在方致所在的房间内,看到浴室里,躺在冰块中,卷缩着身体的方致时,心脏剧烈的跳动,瞳孔跟着收缩,仿佛被刺痛了般,顾不得去想太多,伸手将旁边放着的浴巾扯下来,沉着脸上前,围住几乎赤裸只着短裤的方致,小心翼翼的将他抱里浴室,当触到他冰地惊人的身体时,连带杜成渊的手脚都跟着变得僵硬,脸部线条紧绷。
因为知道冰块会融化出越来越多的水,以防自己昏过去后被呛死,方致并没有把浴缸的出水孔塞的严实,这样,水会慢慢从出水孔流出去,杜成渊看到的画面就是,方致躺在碎冰中,浅浅的水贴着他挨着碎冰的部位,身上因为冰块的寒气而凝出一层寒霜。
他到底躺在这里面……有多久了?
映入眼帘的画面有着令人窒息的艳丽和仿佛一碰便会碎掉的脆弱,美丽不可方物,再多的词汇都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杜成渊把身体僵硬的少年擦干水泽脱掉他的短裤后,赤条条地塞入被褥中,打开空调,随后脱衣只留下身,一同躺了进去,不顾入手的冰冷,将方致密密实实的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与他温暖,手不时搓着方致的身体,促进血液循环。
方致还未完全恢复意识,却也知道往温暖的地方靠拢,感觉到手脚不再僵硬后,胡乱的伸出手楼主杜成渊的身体,脸颊贴在杜成渊的胸口,呼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的喷在杜成渊的胸口。
杜成渊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看到他苍白的唇色,环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发,而后缓缓移到少年的下颚,抬起他的脸,声音低哑,似在刻意压抑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他凑在无意识小声哼咛的方致的耳边,黯哑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气息轻轻的蹭过方致敏感的耳旁:“方咏棠,你这是在干什么?”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灿烂叫方咏棠这三个字,之前有叫过方致,但习惯性叫他灿烂,自从听了他在碟片里录的那些话和弹得曲子后,杜成渊便认定了这就是他的方咏棠,以后不论怎样,再也不会放手。
将方致抱在怀里的杜成渊,煎熬的同时又忍不住浮出笑容,而后心疼便密密实实的裹在心头。
机缘巧合,离开的人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想到他曾经在没有来到自己身边时所经历的磨难,当初从灿烂风轻云淡的语气中得知的关于他的经历时的怜惜和心疼再次席卷而来,灿烂和方咏棠,虽然是同一人,但现在这心疼因为再一次回想而翻了倍。
方致能够感觉到身体不再发冷,反倒温暖的仿佛置身在温泉中,舒服的只想喟叹几声舒服极了,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他全然放松的那一刻开始碎裂,如水般泄了出来。
曾经梦到的场景,看不到脸的妇人和小孩,均在这次的梦境中露出了本来面目,以及章映之,他们是初中好友,同一所高中和大学,大学毕业后他远赴法国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映之则在国内开办音乐公司,因为映之的作品曾经被一个宿舍的舍友剽窃过,被发现后,舍友却拒绝道歉,所以映之一直对抄袭和剽窃的行为深恶痛绝,难怪会对当时的自己那般恶劣,记忆中的他,可不是这样子的,残破的记忆碎片,接着浮出自己的父母,记忆中的他们无比年轻,似乎只有三十岁左右,母亲美丽温柔,父亲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画面里的自己不过六七岁的稚儿,正笑着为他们弹琴,看着他们在客厅翩翩起舞,眼睛灿若星辰,笑容天真,而后是曾经在广场上看到的拉小提琴的青年,青年和另外一个男子站在屋檐下躲雨,依旧是模糊的面容,但方致,直觉这就是自己,不过,旁边的男人,会是谁呢?记忆却搁浅在这里。
看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国内,是他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吗?
原不叫方致,而是小致,小时候以为是方致,才会在这一世的时候以为方致是自己的名。
果然叫方咏棠。
一开始在从章映之的口中得知了细枝末节后并没有全然确定,毕竟他还没有去查探,但还是忍不住在碟片里带着点小得意地告诉了二哥因为章映之的事情而得来的发现,虽然没有说来龙去脉,只说了名字。
现在不用去确认,也明白,自己便是方咏棠,也是小致。
全部都是他。
杜成渊察觉到方致的身体重回暖意后,稍稍松了口气,注意到怀里的人似乎有将醒的征兆,杜成渊贴近他后轻声问道:“你……是谁?”
方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问他问题,好不容易听清楚是什么问题后,正在因为想起了自己是谁而高兴,不知道如何宣泄这份激动时,便有人这么识趣的问了这么个问题,带着点雀跃的愉快声音,哼哼道:“我叫方咏棠,名字根据温孜庭的《咏棠》得来。”
“你父亲叫什么?”
“方……何为。”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方致脑袋晕乎乎的,莫名其妙道:“你谁?”我认识你吗?和你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