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谷就开始煎熬了起来。正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外面突然“噗通”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夏谷一跃而起,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遇到阎公子,夏谷的胆子小了不是一点半点。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夏谷稳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外面的木头门“咿呀”作响,像是有人在推的样子。夏谷躲在屋门后面,窗户纸被捅破了那么一两个眼。夏谷透过小眼,看着外面。
如今正是月中,圆月刚悬,月光如雪,照的地面发白。人影瞳瞳,夏谷屏息以待。过会,人影迈开大长腿直接从门上迈了进来。夏谷沉着心思,左手摸索着棍棒,握在手里后心也安定了不少。
门外的人迈步进来后,转身进了院子。夏谷闷头“啊”得一声,打开门举起棍子横冲直撞地朝着那人打了上去。
乱棍打得用力而没有章法,然而尽管如此,夏谷手里的棍子还是被对方给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夏谷的“啊”声响彻村落,狗吠声此起彼伏,他的动作却终止了一般,胳膊的力量完全发不出去。
张开的嘴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给覆盖住了。
“啊”声堵在喉咙,夏谷哼哼了两声,鼓起勇气抬头,看到对方后,瞬间心凉了半截。
阎公子找上门了。
阎公子见他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将手拿下来,低头看着少年的小脸。月光下,少年的脸上被抹了一层银粉,原本清秀的样子显得愈发动人起来。
“我来听你讲故事。”阎公子将夏谷手里的棍子抽出来,问了一句:“你拿棍子干什么?”
打你啊!
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来听他讲故事,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情。除非,阎公子是个不正常的人。
阎公子已经驾轻就熟地去了房间里,将棍子往旁边一放。进去后,把床前的窗户打开。原本只能透过窗户口进来的月光,顿时泻了进来,像是少女在水中飘扬的白色发带。
阎公子做好一切后,见夏谷还站在院子里,看他的眼神各种躲闪。阎公子自来熟地冲着他招招手说:“进来。”
咽了口口水,夏谷不敢动弹,缩着身子站在院子中间,小声问:“你是人还是鬼?”
夏谷这句话,让阎公子愣了一下。阎公子眨眨好看的眼睛,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
阎公子话音一落,夏谷瞬间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后,看着阎公子说:“我相信你是人了。”
阎公子:“……”
没有再与夏谷啰嗦,阎公子首先上了床。夏谷一会儿也爬了他身上,然后滚到了一边。少年身上有着很好闻的皂角的味道,清新扑鼻。夏谷爬上他的身体时,阎公子的手放在他的腰侧微微一动。夏谷以为他是在帮忙,翻过去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声:“谢谢。”
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阎公子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夏谷本身也睡不着,有个人说话也挺好。不过,夏谷还有些担心,问道:“你这样自己出来,家里人会不会不放心?”
“府里我最大,他们管不着我。”阎公子认真地说。
原来是父母双亡。
心里嗟叹了一下,夏谷想想自己早死的爹娘,对阎公子生出一些亲近来。凑上去后,又问道:“那你府里的人,不担心你吗?”
这阳界现在已经嚣张到让他来一次都要担心他的人生安危了吗?
阎公子不想与他啰嗦,只是说:“我很厉害,好了,你讲故事吧。”
“你怎么不在家里睡,跑到这里来了?”夏谷无视掉阎公子的话,开启了话唠模式。
“府里催着我娶妻。”索性,阎公子按捺住他想听故事的心,和夏谷闲聊起来。
提起娶妻,夏谷想起春儿来,心里与阎公子一样的惆怅。想到这,夏谷叹了口气,说:“我也在想这事儿呢。”
夏谷说到这个,阎公子将身体侧过来,面对着夏谷。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鼻息都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夏谷脸被喷得有些发烫,微微往后撤了撤身体。
“你想娶?”阎公子问。
“有点。”夏谷说着,然后将自己的纠结和难处说了出来。
“你既然纠结,那肯定是不喜欢人家姑娘。”阎公子过来人一样地劝说道,“别娶了,老老实实去考功名吧。”
“但是……”
夏谷还要狡辩一下,阎公子却一下打乱了他。
“我被逼着天天见姑娘,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见。这么多姑娘,环肥燕瘦,我一个想娶的都没有。”阎王仔细地跟夏谷道。
末了,突然双眼一亮,问夏谷:“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成语?”
夏谷:“……”
沉浸在会说成语的喜悦中,阎公子继续说道:“这不是真正的爱情……”
剩下的,就是阎公子在那高谈阔论,这样下来,夏谷竟然被他给劝说了。
阎公子还在那说着孟姜女,天仙配,低头再看,少年已经熟睡。月光下,少年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器,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往上摸一把。
阎公子的手渐渐伸出,屈起手指,微微在少年的脸上摸了一下。少年的脸比瓷器要滑,而且软软的,手感很好。阎公子情不自禁地又摸了一把。
摸完后,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让他收回了手。末了,正着身体躺好,听着旁边少年匀称的呼吸声,阎公子想。
我跟他谈什么爱情,我自己都没谈过。
夏谷醒来的时候,阎公子已经走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像是鬼故事里的鬼娘子一样。不过,昨天阎公子跟他开了玩笑后,夏谷已经不会那么想了。
昨天阎公子的一番话,简直让夏谷如梦初醒,醍醐灌顶。他意识到了,自己与春儿之间完全不是爱情,只是萌动。这不关乎什么情感,这只关乎他的生理。
果然,第二天春儿再来,夏谷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察觉出来后,夏谷就把话和春儿说明白了。春儿哭着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谷仍旧过着卖货的行当。与阎公子卧榻交心了一次,夏谷就想有第二次。然而,阎公子已经好几天都不来了。
心里渐渐思念起阎公子来。
这日洗过澡后,夏谷赤着身体回了床上躺着。夏季的炎热让他不想穿衣服,躺在床上,浑身燥热让夏谷有些难受。旁边一块干净的布头,水沾湿了,然后贴在胸膛上。这种降热手段,起不了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