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头一次,感觉到茶的味道,似乎比咖啡来得更加香醇。
“我不习惯带太多现金,推拿的费用拿微信支付给你吧。”
邱继炎一边开始脱睡衣,一边平静地问了一句。
阳光再和暖,茶再香醇,屋子再有味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
“邱总,您太客气了,说实话,上次您打赏的钱太多了,我正愁无功不受禄,今天就当给我个补偿的机会,行吗?”
夏忘川稍稍转过身,让自己的目光避开了已经脱下睡衣,正赤膊穿长裤的男人。
那个男人小麦色的强健身体,实在是好得让他不敢多看一眼。
因为一眼,或许就会让自己失眠一夜。
邱继炎正在拉裤链的手停顿了一下,既像是被鼓囔囊的障碍物挡住了拉链的轨道,又似乎在短暂思考着什么。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那我也不客气了。”
邱继炎不是那种凡事都要计较得太清楚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分寸。
很快穿上衬衫皮鞋的他站起身,目光刚好落在夏忘川微微低下的头顶。
有一缕阳光照在他乌黑如墨的发丝上,像是给万千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闪着金光的膜,反射到邱继炎的眼睛里,变成一抹奇异的光泽。
这一刹那,他好像忽然就相信了自己对这个人的判断。
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只是一个在服务行业靠手艺吃饭的人,可是从他看的书、写出的字、泡出的茶里,却似乎可以想像,他应该不会是一个因为贪恋金钱而随意出卖自己的人。
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下午上班的路上,夏忘川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偶尔红灯时看一眼手机,总会不自禁地轻翘一下嘴角。
他看的是手机的通讯录。
那上面有前几天邱继炎打进来的通话纪录,来电人已经显示为他设定的,“邱”。
说实话,他其实是想设定成“炎”的,只不过输入了两次后,又不好意思地删掉了。
帮邱继炎解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在夏忘川的心里,却始终有一份没解开的疑惑。
邱继炎的穴位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在练习跆拳道的时候被人无意中碰到的吗?
还是…….
算了,那想象有些太过离谱,最终还是无解。
夏忘川摇了摇头,金碧辉煌的‘宫里’已经来到面前了。
他今天来得比较早,‘宫里’还没有客人的影子,按摩师们也大多还没有到,整个楼里面静悄悄的。
按了通往员工休息室的楼层,夏忘川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手机,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他刚走进电梯门,身后一个身影也跟着走了进来,脚步轻盈,几乎听不见声音,要不是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幽幽的香气,专心看手机的夏忘川差点没有发现对方。
不过,从那股味道独特的香气中,夏忘川已经知道和自己一起走进电梯的人是谁了。
‘宫里’目前公认算得上按摩师头牌的有三个人,一个是来自东北的帅哥,叫何达,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则是来自江南的苏舟。
眼下这个走路轻盈,一身香气的男子,就是苏舟。
“夏师傅今天好早呀。”
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和对方打招呼,斜靠在电梯上的苏舟已经先开了口。
他是正宗的苏州人,虽然人在北方,说着一口普通话,可是腔调里却脱不去吴侬软语的味道,自带一份软糯。
他整个人比夏忘川要小了一号,体型苗条,肤色白净,一看就是江南小哥的样子,身体靠在电梯上,细腰一扭,倒像是一条没骨头的蛇。
“你也早,苏师傅。”
夏忘川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唇红齿白、修长挺拔的夏忘川看起来也像是个江南一带的美男子,可是在苏舟面前,明眼人却能看出他们间的不同。
同颇有几分阴柔的苏舟相比,北身南相的夏忘川似乎更能诠释出一种湿润如玉,柔中带刚的感觉。
“听几个小阿弟讲,夏师傅手艺老灵光的,现在大家都在说你被人包了出台的事?真的假的呀?啧啧,依我讲,还是‘宫里’的庙门太小,供不住你这尊大菩萨吧。”
顾小飞早就跟夏忘川说过,在他没到‘宫里’之前,这些按摩师里最红的就是苏舟和何达,两个人明争暗斗,拉帮结派,互不相让。
而这个苏舟牙尖嘴利,能说会道,惯会和经理领班等人打成一气,从表面看一直略占上风。
果然,今天两人一见面,苏舟开嘴便问自己所谓被金主包了的事,当真一副宫里宠妃霸道的嘴脸,丝毫没有委婉含蓄装一装贤良的想法。
“苏师傅,既然你都说了这事儿是听说来的,自然知道什么叫流言蜚语、闲嚼舌根。我来‘宫里’的时间不长,跟你们比算是晚辈,别说我不是什么菩萨,就算是,论起道行跟前辈们也没得比。庙小不小,你肯定比我有发言权。”
苏舟脸色一变,一双本就上翘的眼角翘得更高,刚想再冷嘲热讽两句,电梯忽然在员工后勤处所在的楼层停住了。
门口站的是顾小飞,手里拎着一个礼盒状的东西,他一眼先看到了站在斜前方的夏忘川,顿时眼前一亮,一下子闪了进来。
“夏哥!我正找你呢,这是刚从员工收件处给你取的东西,我跟你说,这东西我让你猜十次,你都猜不到是谁送给你的,得,告诉你吧,是邱继炎邱总派人送过来的,神吧…….哟,苏哥,不好意思,才看见才看见!”
有些兴奋过度的顾小飞这时才看到靠在电梯上一脸黑线的苏舟,忙朝‘宫里’的大红人笑着点头示意。
夏忘川和苏舟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顾小飞手里的盒子上。
夏忘川看到了盒子包装上那几个精美而古朴的大字,“福鼎白茶”。
一时间,他的心莫名地“呯呯”加速跳动起来。
“白茶?我还以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过是唬你们北方人的罢了,在江南老家,我们只吃绿茶,谁会喝这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