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继续向皇帝和皇后汇报搜查的进度。
程旭出生将门世家,从小就与皇室走得很近。他与三皇子年纪相当,一起玩到大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子了。皇子第一次魔化的时候,就是他陪在身侧,事后也没有多嘴,皇帝夫妇因此非常信任他,将皇子托付给他,希望他能在军校照顾皇子的身体。程旭一直觉得,他和龙昀总有一天要结婚的。
他也听说过龙昀的婚约,为此专门去查了那个叫“希洛”的人的档案,发现人都失踪了好几年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本以为皇妃非他莫属,结果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个白叶,让人恼火。
程旭落座,有意在两位陛下面前表现,说个不停。白叶不好意思打断,率先离席了,等候在皇后梯上。
不想,用完早餐后,程旭就追上了他,笑着问:“你是住在城西一带的贫民窟么?”
“是的。”白叶平静地说。
程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没有其他人照顾你?”
“没有。”白叶下意识地说谎。
“他在说谎。”程旭在心底里淡漠地想。昨天他带人搜查了那间小破屋,里面有另外一个人留下的痕迹,但他没有拆穿。
“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吧?听说昨天你还被奇怪的人猥亵。”
白叶含糊地嗯了一声。
“可他不承认约过你,更不知道你去厕所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他怎么会承认呀?”白叶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程旭失笑:“说的也是。”
他将目光投向白叶的手环:“你有通讯器?加我吧。你刚来皇宫,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可以来找我。龙昀他不太方便的。”
白叶轻轻诶了一声,打开手环终端,与他交换了通讯码。
“那麻烦你了。”录入之后,白叶向他表示感谢。“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昨天没有睡好。”
“这里的枕头与床褥都太软了。”
两个人和和气气地道别,一个扶着楼梯向上,一个顺着楼梯向下。
白叶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程旭一眼。
刚好,程旭也转过身看他。
两人的目光撞上,又不尴不尬地笑笑,离开了。
这一回头,白叶就知道,自己和这个人处不好的。
走到楼梯下,程旭叫来皇家侍卫:“去查他的手环。手环都是实名登记的,我要看他昨天下午的通话记录。”
上头,白叶敲开了皇后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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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将他迎了进来。
他发现白叶挨着房门,轻轻咬着嘴唇,不由得把他拽进了房间里:“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讲?来来来,不用害怕,你讲我听着。”
“我昨天查阅了皇子的百科,上面说……他因为魔刀的缘故,时不时会狂化。我想知道更多一点。”
皇后恍然大悟:“比如?”
“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处置他的呢?”
皇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整个地下室都为了龙昀的缘故翻新改建,安保措施很严密。他会在那里度过接下来的狂暴期。你不用太担心。”
“会有多久呢?”
皇后流露出不安的神情:“诶,越来越久了。”
白叶没有接话,等待他自己往下说。
“起先,他切换成狂暴形态的频率很低,维持在一年一次,无一例外是在春天,而且过个两三天就会自动清醒。现在他每年要发作两次,分别是三月和十月,每次发作持续10-15天。这种规律性的变态,给了我们他还可控的假象。我们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把皇子送来哈德良离宫,将他监禁于此,让他度过这段狂暴期。”
“就这样关着他么?”白叶想起电话里龙昀哽咽着说不想做人了,心里很难过,“他一定很痛苦。”
“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啊,他魔化的时候不像人,更像野兽,放任他为所欲为只会让更多人受伤,惊慌的人也会反过来伤害到他。”
白叶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要先关起来,才能好好想办法——他魔化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浑身缠绕着黑气和火焰,就像魔鬼……小白叶,我不是胆小的人,我见过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我觉得它们都比不上我的皇子。”皇后不安到了顶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踱来踱去。“他刚刚发病的时候就像是被附体,尖叫,咆哮,发出不是他的声音。现在,每次魔化的时候他都很安静,只是年复一年,更加强大而暴烈。他被密切关注,所以伤害到人的案件并不算多,但是我们不敢侥幸,一年之前他却差点杀了两位皇家侍卫。”
“我看银河百科说,皇子会魔化是因为那柄不详之刃。那柄刀现在在哪里?”白叶想起初见皇子时那把散发着黑气的附魔武器,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把那把刀丢掉?”
“我们当然想过。既然是那把刀影响了他,拿走不就完了吗?但不论我们把刀丢出多远,关在多深的地底,第二天,它都会自动出现在龙昀的身边。很邪门吧?他们说这是魔法。我是不大懂的。”皇后老实道。
“毁掉它呢?”
“试过。我们把刀丢进了熔炉里,刀化作了钢水,却是暗红色的,像血一样。”皇后心有余悸地说。
“等于说那柄刀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存在的只是它的形体。”皇后拉开抽屉,从案宗中找到一张照片,照片背景很昏暗,上头的人也因为运动中模糊不清。虽然人拍得很模糊,但是他手上的武器却被完整得还原了,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刀刃,冒着黑烟,与他的手掌合二为一,分不清彼此。
“那柄刀把自己寄生在龙昀的体内。如果他需要力量,刀就会在他手心里出现。”
“所以我们其实要面对的是一把刀?关于那柄刀,我们知道多少?”
皇后苦笑着摇摇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破解刀上的符文。”
白叶踌躇了一会儿,向皇后坦白:“我见过皇子。”
皇后停下了推抽屉的动作,怔怔地望着他。
“皇子最近几天都住在我家里。还记得昨天我说要去上厕所么?我其实是打电话通知他,你们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