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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鼎 作者:朱砂

    “他要操纵火蛟!”叶关辰大喊,手指一动,土蝼已经向董涵冲了过去。

    董涵突然咬破舌尖,对着手里的火齐镜喷了一口,只听轰地一声,一团火焰腾空而起,吓得土蝼冲到半途又绕个圈退了回来。

    那火焰向两边一张,探出两扇翅膀,腾空而起。董涵一伸手,不知他手上戴了什么东西,居然伸进火焰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也跟着离地飞起。另一只手向着医院的方向一指,又一声啸叫,病房楼二楼窗口突然蹿出火苗,整个小楼霎时就烈焰腾腾,要化为火海。

    董涵一动,张七就一鞭子抽了过来,但他的犼皮鞭接触到那团火焰,居然嗤地一声被烧断了一截。那火焰看起来像只鸟,只比普通乌鸦略大一些,但带着董涵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丝毫不费力气,冲天而起,迅速向着远处飞去。

    费准大吼一声,使尽浑身力气把半截蛟骨剑向董涵掷了过去。只是无论他如何催动,蛟骨剑都再也不会冒出火焰,虽然划过费准腰间,但只是划出一道伤口,简直就像一把普通的菜刀,可能还没菜刀锋利。

    “董涵!”费准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恨不得自己也能长出翅膀追上去。董涵人在半空,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那火焰鸟一转头,一个火球砰地击路边一座小楼,顿时又是黑烟滚滚。

    这下也没有人顾得上去追董涵了。张七大喊:“快打119!”东方八叔已经转头就往医院里跑去。为了不引起董涵警惕,今天来医院的天师并不多,现在救火都要来不及,哪里还能腾得出人手去抓董涵?

    医院里已经乱了套,火警铃声到处都在响,病人和医生的叫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火蛟像疯了一般,从这个窗户蹿出来,又从那个窗户蹿进去,带着浑身的火焰四处点火。方皇跟着它,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而被火球击中的那座小楼,情况比医院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幸而火球打中的是顶楼,虽然被击中的那户人家轰一声就成了火海,但其余的住户却还有路可逃,乱纷纷都在往楼下跑。

    叶关辰目光一冷,咬破右手食指,按上了左腕的烛龙鳞。顿时金光一闪,直蹿天空,一条巨大的鱼形异兽在夜空中展开身体,仰头喷出一口气,几秒钟后,天空毫无预兆地落下了黄豆大小的雨点。

    蚩吻舒展身体,摆了摆尾巴,一股风便冲着医院小楼吹过去,卷着急雨从窗户里扑了进去。叶关辰一面指挥蚩吻,一面冲管一恒喊了一声:“马衔!”

    管一恒在他出声之前就已经拔腿往医院跑去了。小楼里黑烟滚滚,他用外套捂着口鼻冲进东方瑜的病房,只见马衔在东方瑜身周盘旋,病房里到处都是它喷出的水,倒是半点火也烧不起来了。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灭火。”管一恒从东方瑜手里拿过贝壳,匆匆交待了一句,就冲出了病房。

    走廊里烟雾腾腾,已经目不能视物,倒正好方便了管一恒。不必怕被普通人看见什么,他一拍贝壳,马衔便伸出头来,像个高压水龙一般,冲着走廊吐出了一股水柱。

    之前在矿场操纵土蝼凿石时,管一恒还没有这么清楚地感觉到灵力的流失,现在指挥的是体积大了许多的马衔,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而蚩吻的体积又是马衔的数倍之大,可想而知现在叶关辰有多费力,他得尽快捉到火蛟,才能去帮叶关辰。

    走廊里咳嗽声叫喊声乱成一片,管一恒看见一抹五色流光在烟雾里一闪,知道是方皇肆虐,只是无暇分心去捉。

    住院的病人多数行动不便,有些半夜还要输液,更甚者还有如东方瑜这般挂着无数仪器的。这会儿要往外跑,丁铃当啷不知带倒了多少东西,还有从病床上摔下来摔伤了哪里,以及根本下不来只能喊救命的。

    管一恒一脚踢开一间病房的门,冲里头喷出一股水,将才烧起来的床单打湿,喊道:“别害怕,消防队已经来救火了,没事!”

    其实火蛟真正点燃的房间并不算多,大部分只是它带着火蹿进蹿出,烧焦了窗帘床单,只要镇定一点,自己也能扑灭。有一些房间甚至火蛟根本没有经过,只是走廊上的火焰烧着了房门。然而烟雾腾腾,病人心里自然害怕,再加上方皇到处乱窜制造混乱,把医生护士也都弄得昏乱惊慌,才搞成眼下这个局面。

    管一恒操纵着马衔在走廊里不停地喷水,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只有烟雾一时消不去,还是妨碍视线。管一恒索性把走廊上的窗户踹碎,让吹进来的风形成对流,好尽快把烟雾吹散。

    他正在烟雾中向前推进,忽然一个中年男子架着个老太太踉踉跄跄地出现在烟雾中,正挡在他前面。

    马衔喷出的水能媲美高压水龙,即使减小了力量,也能把人冲个仰八叉。中年男子一只手还撑着拐杖,老太太吓得不轻手脚都哆嗦,倘若被马衔喷水一冲,躺在地上简直是一定的。

    管一恒下意识地将手一握,制止了马衔喷水。恰在此时,旁边一间病房的房门轰然炸飞,火蛟从里头冲了出来。

    第99章 医院大战

    管一恒猛地往前一扑,横起手臂一挥,将那扇马上就要砸到老太太头上的门板打飞了出去。在这一刹那,他露在衣袖外的手臂皮肤上忽然闪烁起一片淡淡的银光,仿佛生出一层鳞甲一般,门板被打得裂成两半,他的手却毫发未损。

    火蛟咆哮着,张嘴冲管一恒喷出一条火舌,火焰未到面前,已经觉得热气袭人,皮肤似乎都会被烤焦。

    管一恒稳稳站着没动。刚才挥拳硬抗门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在长岛时叶关辰徒手挣断手铐的情景。

    叶关辰当然没有那种臂力,他当时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金光,其实是把睚眦浮在自己体表,暂时得其助力,才硬生生地挣断了碳钢手铐。这是对妖兽的又一种操纵方法,比直接指挥妖兽冲出去厮杀省力,但控制精度却要求更高。

    管一恒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领悟到了这一点,将马衔浮在自己手臂上,一拳把门板打成了两半。现在,他迎着火蛟扑过来的身影,不但不退,反而迎头一拳打了上去。他从头到脚都包裹上了一层水膜,火蛟喷出的热焰让水膜不断地蒸发,但随即就有更多的水补充进来,始终维持着一层完整的水膜。

    这层水膜最大的问题是阻碍呼吸,不过几十秒钟内倒还不成问题。管一恒屏住气,腰腿发力,一拳精准地击中了火蛟的鼻子。

    火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顶着它喷的火焰冲过来,才一晃神,就被重重击中。对任何兽类而言,鼻子都是个脆弱的部位,妖兽虽然凶悍,却也摆脱不了身为兽类的限制。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登时打得火蛟嗷地一声嚎叫,倒退几米,连喷了一半的火都吞了回去,胡乱地摆着脑袋,试图缓解从鼻子一直扩散到脊梁上的酸痛之感。

    管一恒趁着火蛟后退的机会,撤掉水膜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在身周再裹了一层水膜,猛扑了上去。

    火蛟正在甩着脑袋,刚刚挨过那阵酸疼,就觉得背上一重,管一恒已经一跃而起,直接骑上了蛟背,两腿紧夹蛟身,展开一条红绳,就往火蛟脖子上勒去。

    蛇有七寸,击之必死。蛟龙其实也有这么个位置,虽然不像蛇那么致命,但被人重重夹着也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火蛟长嚎一声,扭动脖子想转回头去冲骑着自己的那人喷火。但管一恒的位置极好,正在火蛟颈后略靠下一点的地方,火蛟再怎么扭头,也不可能直接把火喷到他身上。

    不过即使如此,已经疯狂的火蛟周身都有一层火焰,管一恒不得不全力维持那层水膜,否则立刻就会被烤成焦炭。既要维持水膜,就不能呼吸,他现在就靠着骑上来之前深呼吸的那一口氧气,竭尽全力夹住火蛟,把红绳从它颌下绕了过去,狠狠一勒。

    火蛟被勒得呼吸不畅,索性落下地来,在走廊里翻腾打滚,想要把管一恒甩下来。管一恒背上腿上头上都被撞了几下,憋在肺里的那口气渐渐消耗完毕,眼前开始因缺氧而发黑。

    然而到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一旦松手,火蛟立刻就能喷火反击,更不用说旁边还有母子两个一瘸一拐的没逃远。管一恒在渐渐有些昏沉的神智里分出一缕清明,调动马衔的银鳞浮现在自己双腿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夹,只听喀啦一声,火蛟翻腾的身体一下瘫软了下来。

    管一恒乘机用红绳飞快地缠绕捆绑,最后一个结打完,火蛟周身火焰退去,缩小成了半尺长短。管一恒摸出一张符拍上去,红光一闪,火蛟化为符纸上一个红色的图案,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管一恒这才能撤掉水膜,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火蛟被收伏,病房走廊里的烟雾一时却散不掉,到处仍旧是尖叫和奔跑的人,甚至能听到有人直接从二楼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如果不是因为病房楼不高,恐怕这一下子就要摔死好几个。

    管一恒喘着气,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人踩了两脚,一个大概是来陪床的大胖子呼哧带喘地从他身边过去,一脚就踩在他小腿上。要不是马衔的鳞片还浮在腿上没有消失,管一恒这条腿都要被他踩断。

    刚才走廊里的火苗堵住了一部分人不能出来,现在火熄了,乱跑的人反而多了起来。管一恒几次看见方皇从烟雾里蹿过,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难以抓住。张七等人也赶了过来,可是对着这么多疯跑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即使天师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被推得东倒西歪。张七也想出手捕捉方皇,然而四周都是人,他怕鞭子伤人,也是投鼠忌器。

    “呜”一阵低沉的牛角号般的声音忽然在一片混乱中响了起来。这声音听着低而哑,在一片尖叫嘶喊声中本该被淹没才是,但偏偏这声音虽然不响亮,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像一片温暖的羽毛一般从心上拂过,瞬间就能抚平人心中的恐惧和慌乱,让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管一恒从地上扶起一个扭了脚的年轻女人,把她推到墙边免得被人踩踏,抬头看去,叶关辰淋得透湿,脸色苍白地从病房楼大门走进来,嘴里含着那枚雷兽骨哨,几乎是使尽最后的力气在吹。

    雷兽骨哨的响声终于驱散了方皇带来的混乱,医生护士最先清醒过来,连忙去救护病人。绝大多数人都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因为起火而逃跑出来。只有少数人在方皇出现之前先看到了火蛟,现在清醒过来,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一条龙,带着火”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走过来在他肩膀上一拍,随即一张黄色的纸片在眼前晃了晃:“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啊?”那人愣了一下,忽然想不起自己刚才在说什么了,“我说起火来着,好像看见了,看见什么来着?”

    “看见突然蹿出来的火苗了吧?”来人接口,“我也看见了,真跟火龙一样,呼一下着起来,真是吓人。”他一边说,一边抬手似乎不经意地在这人眉心抹了一下。

    “对啊对啊。”那人仿佛找到了知音,连连点头,“就是,是不是煤气管道爆炸了,蹿出来的火太吓人了……”

    这样的谈话在人群中有过两三次,关于这次起火的口径就统一为管道爆炸了,至于那蹿出来的火苗有多长多吓人,有些甚至是从病房门口蹿进来,又从窗户蹿出去,也就随便人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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