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烦恼的是大理寺和吏部。
“是这个理。”王一舟点头应和,两人奔点卯处走去。
这边两人很快把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抛诸脑后,那边太?子赵澹盯着?各异的目光跨出殿门。
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赵澹无声轻叹。
既为父皇的无条件偏信,也为借他?之命为娘家行方便的马侧妃。
“皇兄真是好性子,他?们如此无礼,皇兄竟也能忍。”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为赵澹鸣不平,可仔细一品,里头有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赵澹转过头,来人是皇六子禹王。
禹王生?母乃一宫主位,位列妃位,外祖是朝中二品大员,两位舅父分别是从三品和正四品。
母族势力不容小?觑,这便是禹王内涵赵澹的底气。
当然了,禹王可不敢正大光明地幸灾乐祸。
要?是被他?亲爹知道,估计二话不说就抡起大棒锤死他?了。
面对挑衅,赵澹神?色平和,眼中一丝变化?也无:“马侧妃娘家犯法是事实,孤多少也有责任,等事情尘埃落定?,孤会向父皇请罪。”
禹王撇了撇嘴,话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有本事你自请废除太?子之位啊!
赵澹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缓声道:“六弟还有何事?若无甚要?事,孤还要?去御书房批折子。”
“御书房”三字一出,禹王更?酸了。
这几?年父皇越来越不问事,大半朝政都由赵澹决断,实在拿不定?主意?才会征求父皇的意?见。
眼看着?赵澹的储君之位越来越稳固,其他?皇子真是又?眼红又?心酸。
其实不止赵洋不甘心,禹王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父皇心里,十四个儿子捆一起也比不上赵澹。
而所剩不多的父爱,又?被赵琼那臭小?子分去大半,留给他?们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多。
为了保住赵澹,父皇甚至不昔冒着?朝政动?荡的风险,用那二十八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乎,禹王更?阴阳怪气了,酸里酸气地说:“皇兄可得谨慎着?些,莫要?再?被人揪住小?辫子,也省得又?一个二十八人跟着?倒霉。”
赵澹眯了下眼,一时无言。
禹王在他?那些兄弟里算是乖顺的了,至少跌了几?次跟头后就学乖了,不再?同他?对着?干。
若非必要?,赵澹还真不愿欺负这个脑袋空空的弟弟。
见太?子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禹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哼两声拔腿就走。
赵澹摇了摇头,乘上轿撵赶去御书房。
好好一个弟弟,可惜长了张嘴。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大理寺快速运转起来,又?是审问马侧妃的叔伯,又?是审问二十八个罪官,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打飘。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弘明帝给的期限最后一天结案,并递交认罪书。
当天下午,弘明帝就张贴出马侧妃叔伯的认罪书,陈明此案太?子毫不知情,是马侧妃假借太?子之名给娘家人开?了后门。
主犯从犯一律斩首示众,马侧妃也被降了位份,成为无名无分的妾室。
要?弘明帝说,若不是马氏为皇家开?枝散叶,单凭她利用太?子为娘家牟利,直接一条白绫了事。
为以儆效尤,咱陛下还罚了太?子殿下半年俸禄,美其名曰这是失察的惩罚。
朝臣们:“......”
好了好了,咱们都知道您老是最公正的,对太?子也不偏不倚,您就别再?整这出了!
马家叔伯被斩首那天,二十八罪官也得到各自的判决。
或坐牢,或流放,或斩首......判决两般三样,总之都不好过就是了。
行刑的第二天,京城又?有消息传出——
坏了脑子的那位王爷病情又?加重了,大半夜爬起来啃树皮,连墙头上的野花野草都不放过。
苏源听后置之一笑,在赵琼生?辰的前一天差人把打磨得光滑细致的远靖舟暗地里送过去。
赵琼得了远靖舟模型,高兴得无以复加,连亲爹送的宝弓都丢到了一旁。
抱着?观赏一整天,才依依不舍地放到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
转眼又?几?日过去,苏源估算着?顶多再?有个二十来天,红薯就该成熟了。
可惜他?公务繁忙,又?不好掺和到户部的差事里,只能分出一二心神?关注着?。
这天午后,苏源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处理船舶司的文书。
就在这时,一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大人,咱们船舶司可还有多余的天薯?”
苏源没多想:“你若想要?,回头等皇庄上的收获了,咱们也能分到几?个。”
“不是啊!”那人哭丧着?脸,“户部有人过来,说是皇庄上的那批天薯都死了!”
第154章
“怎么回?事?”
苏源瞳孔骤缩,下意识起身问道。
船舶司官员摇头:“下官亦不知内情,户部那位大人只说上午还好好的,吃个饭的功夫就死光了。”
苏源不禁扶额,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你?等着,我去仓库看看。”
红薯不似土豆,一年只可以种一次。
就算紧赶慢赶,今年也再种不成了。
只希望那些红薯没死透。
苏源赶去仓库,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两箱红薯。
这两箱因卖相不太好,被户部官员弃之不用?,在仓库里?堆放数月,积了厚厚一层灰。
船舶司花厅里?,户部官员在原地不停踱步,官服被汗水打湿而不自?觉。
看到苏源出现,仿若看到了救世主:“苏大人!”
苏源放下半人高的箱子:“这里?面的天薯成色不比之前那批,长成的果实也会?逊色几分?。”
能找到天薯就谢天谢地了,户部官员哪敢挑三拣四:“下官定会?将情况告与尚书大人,也多谢大人施以援手?。”
苏源置之一笑:“本官作为靖朝一份子,理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况且这也不是本官一人之功。”
户部官员嗯嗯啊啊应着,打开箱子查看。
这批天薯被户部嫌弃,可见?外表有多磕碜。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当看到坑坑洼洼,生得奇形怪状的天薯,户部官员也还是陷入了沉默。
双方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户部官员哈哈干笑两声:“虽说品质略次,但只要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总会?好的。”
苏源脑中浮现一个猜测:“你?们把所有带走的天薯都种下去了?”
那可是百十箱红薯呢。
户部官员忙摆手?:“那倒没有,但也只剩小半。”
所以尚书大人才派他厚着脸皮来船舶司“打秋风”。
苏源既好笑又无奈:“事不宜迟,你?赶紧带它们回?去吧,尽力救回?那些个天薯,否则怪可惜的。”
“可不是!”户部官员懊恼得直拍大腿,“太子殿下还有尚书大人几位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后?边儿皇庄就传来了消息。”
“不过大人您尽管放心,户部的那几位擅长农学的老大人都赶去皇庄了,应该能挽回?一部分?。”
苏源一颗心稍稍落下,送走了户部的几人。
“真可惜啊,那么多天薯都浪费了。”苏源身后?的船舶司官员小声嘀咕。
本来他还想着,等天薯普及后?多买些回?家,好让老娘老妻还有儿女们尝尝味儿。
尤其是那烤天薯。
犹记得当年乘远靖舟出海,船队滞留在红皮部落期间,苏源曾“研究”出一种天薯的新吃法。
把天薯埋进?柴火堆里?,噼里?啪啦烤上那么一会?。
在烤制的过程中,天薯那股子又甜又香的滋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直搅得人心痒痒。
等时辰一到,扒开外面那层烤得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色的内里?。
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带有烤制食物特有的香味。
这样的天薯,他一口能炫十个!
可惜这样美味的食物,回?到靖朝后?再也没尝过了。
午夜梦回?,他时常想起那段艰苦的海上生活。
有天薯,有海鱼海虾,还有淳朴的同伴。
真真是满汉全席也换不来的念想!
“这事自?有户部处理,咱们的任务就是造好船,管理好与别?国的海上贸易。”
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这样的事,苏源当然也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