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口腔溃疡喷了药好了大半。
某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她睡不着觉,终于踏出房间门,去热牛奶。
家里的配置很不科学。明明她住的二楼主卧,有超大卫生间和衣帽间,却没安排上微波炉,也没有加热杯垫。
想喝点热的,还得麻烦大小姐下楼。
纪还扁扁嘴,边打开购物软件下单加热杯垫,边盘算着今天用哪个杯子。
没办法,她是收集控。杯子收集了一橱柜,每次热牛奶,都要用不同的。
“姐姐……”
声音久得像上个世纪传来的音符。
她站定,对上了纪凌浅棕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干净得像小鹿的眼睛,清澈、无害。男人们很爱用完美意义的词汇夸赞它。
纪还隐隐约约记得,裴云周拿她当工具人的借口——你有一双和小凌一样漂亮的眼睛。
原话如下:
“所以,我想毁掉你啊,那么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就够了。你算什么东西呢,纪还?”
听得她白眼直翻。
是是是、你们的爱情最高贵,她少了个关键工具,是卑微的人下人,怎么、眼睛都不配长得像了?
怎么不说纪凌的眼睛像她?
明明是冒牌货。
“姐姐。”
纪凌又叫了一声。
他手里握着一个装牛奶的玻璃杯,磨砂质地,底部做了凸起工艺,原型是A市的秋山。
纪还表情不变,微笑对待,“晚上好。”
心里骂了个彻底——狗东西、冒牌货,真会拿啊,一拿就拿到了她的杯子!
纪凌有些忐忑。
径直走到她的身侧,做随着她移动而动的人形尾巴,嗲嗲地叫她——
“姐姐……”
她打开冰箱,拆了一盒没拆过的鲜牛奶。又打开橱柜,拿出一只紫色的、杯壁微凸,呈花瓣状的马克杯。
“怎么?”
“叫叫你……”他说,“爸爸说你是姐姐、但我感觉,对你很陌生。”
纪还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我生病了,不能传染给你们。”
她戏做了全套,“还习惯在这边的生活吗?”
“习惯的……比我以前的环境,好太多了。”
纪还想了想,哦,冒牌货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美强惨占个“美惨”。
纪凌手上的杯子,是她的东西。厨房的杯架上,挂着几个玻璃杯,是公用的。橱柜里的,无一例外,是纪还大小姐的私藏品。
……那也不是拿人东西的理由,恶心。
她倒了半杯牛奶,目光扫到微波炉前没擦干净的奶渍。
抿唇,挪到了加热杯垫前。
纪凌把喝完的牛奶杯放在厨房的水槽里,走到她的身边,温声问,“我帮姐姐……”
几分期待,“可以吗?”
“谢谢。”
纪还退了一步,任他操作。
反正天选之受的狗男人惹了她那么多回,磋磨一下天选之受本受,无伤大雅。何况是他自己提出的。
她更心安理得。
少女指尖的余温残留在马克杯上,碰一下,骨子身处,激起无尽的颤意。
是她的手、她的温度、姐姐……
只是摸她摸过的东西,纪凌都爽得快要高潮。
……要是被姐姐玩、或者玩姐姐,会不会爽到死掉?
他闷闷想。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纪凌有记忆,上一世的。她保护他到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离开别墅。
哪想到别墅里的三个男人等候多时,趁她走掉的时间,把他里里外外玩了个透——纪凌是被他们玩死的。
三个脑子有病的人加起来,无异于活体杀器。他记不清被玩了多少次,记忆最后的自己,流着口水,依稀看到她的身影,伸手拉了他一把。
高潮接踵而至,蠕动的肠壁疯狂地搅弄着男人的巨根。
“姐姐……”
久违地触及她指尖的温度。
纪凌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间倒退到十七岁。
他被误认回纪家。
纪凌紧张得心脏狂跳。
倏然想起上回的第一次见面——她微笑着,亲切又得体,“我叫纪还,是你的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他在心里尖叫了无数次,好整以暇。势要在她面前留下最完美的印象。
但是——
她病了。
她怎么会病呢?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被顾文景羞辱她没病、被纪谦抢了所有财产她没病、被裴云周挑起的舆论战骂了三个月她没病……怎么在见他的第一面、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