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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成躲也没躲,身边的士兵立即要上前,终究还是没来得及,眼睁睁看见那把剑,刺入了李景成的腹部。
    他闭上眼睛,脸颊紧绷着,一把搂住了身前的人,紧贴着他自己。
    许久,他才松开手,看着身前的人缓缓滑落了下去。
    倒在地上时,她的胸口里插着一把匕首。
    李景成看着地上的人,忽然浑身颤抖不止,他伸手捂着腹部,跪在了地上。
    身边的士兵们涌上前,却被他一声怒吼斥退:
    “滚!”
    他手上都是血,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去摸那人的脸。
    感觉到有冰冷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时,叶霓忽然笑了。
    李景成双目通红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眸亮得惊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伸手去摸他的脸。
    她低声呢喃道:“阿浩……”
    脸颊上的手冰凉彻骨,眼前的人看向自己,笑着说道: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那双眼眸失去了全部色彩,缓缓阖上双眼。
    她嘴角的笑意,最终也没有消散。
    ……
    殿内,盛常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太医站在榻前,正给榻边的人处理伤口。
    旁边一名禁军将士,正在汇报情况:
    “宫内已经戒严,除了昨晚的奸细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行踪可疑人物。”
    李景成坐在榻边,不知是不是流血过多的缘故,脸色煞白,唇上血色褪尽。
    太医处理好伤口,站在原地没敢动,小心翼翼看着太子爷的脸色。
    李景成垂下眼眸,扯起衣服,旁边的盛常走上前,帮他系好衣带。
    “封锁消息,宫门加派人手,严查出入。”
    李景成的声音有些沙哑,抬头看向禁军将士:“特别是东宫。”
    “是。”
    见李景成摆摆手,禁军将士行礼退下,旁边的太医也跟着行礼,不做声地退下去。
    盛常看着二人退下,低声道:“殿下,陛下那边,说是情况不太好。”
    李景成站起身,手压着伤口,走到书案后坐下,皱起眉头道:“这么快?”
    盛常点点头:“是,礼部那边传话,问要不要先准备着?”
    李景成看着桌上的奏折,声音低沉:“准备吧,免得夜长梦多。”
    忽然,他看向盛常:“选个好日子,让他走得安心些。”
    盛常垂下眼眸:“是,老奴明白。”
    言罢,看着盛常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大门被关上的声响。
    一时之间,屋内竟然安静得可怕。
    李景成看着桌上成堆的奏折,一时之间,忽然觉得很是烦躁。
    他站起身,将奏折整理到一起。
    忽然,“吧嗒”一声脆响,一个赤红的朱雀面具,从桌边掉落在地上。
    李景成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
    面具已然变得陈旧,不知是不是被抚摸了太多次的缘故。
    他仔细回想了下,自己送给她的东西并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这个面具,每每总在手里拿着。
    他盯着手里的面具,指尖用力到发白。
    蓦然间,一把狠狠摔落在地。
    瞬间,面具顿时四分五裂,再也凑不起来了。
    腹部的伤口被撕裂开,李景成捂着伤口,双眼发红,鲜血逐渐洇湿了衣衫,他喘着粗气,盯着地上的碎片。
    仿佛看见那人,又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轻声说道:“殿下息怒。”
    又仿佛那人倒在血泊里,赤红着眼睛,嗓音沙哑道:“十三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李景成闭上眼睛,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没能平息下来。
    门外,陡然响起了通报声:“殿下,尉迟大人到了。”
    李景成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进来。”
    殿门被人推开,尉迟淮笑眯眯地走进来,在看见地上四分五裂地面具时,眉头微微挑起,却知趣地没有说话。
    他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到了窗边坐下,李景成沉着眼眸,盯着他道:“你还不回边境,来这里做什么?”
    尉迟淮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说道:“我是来给殿下报喜的。”
    说着,他慢悠悠喝了口茶,完全不顾及脸色极差的李景成。
    李景成紧绷着脸,看着尉迟淮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这才抬眼看过来,不急不缓地说道:“边境捷报,北境十一州已失过半,只差最后一击,便可彻底拿下。”
    “你十三年的噩梦,就要结束了。”
    尉迟淮扯起嘴角,本就阴柔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邪魅。
    李景成听见这话,目光落在桌上的奏折:“本宫还没有得到线报,你倒是消息灵通。”
    “那是自然。”
    尉迟淮笑着站起身:“太子殿下若无别的事,我也要回边境,看看战况如何了。”
    说着,他转身朝着李景成,俯身微微一拜,隐在阴影里的面容看不真切,声音却还带着笑意:
    “望殿下保重身体,所愿之事,指日可待。”
    李景成看了他一眼,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沉声道:“去吧。”
    大殿外,盛常守在门口,看见殿门被打开,尉迟淮一个人走了出来。
    见到盛常,尉迟淮立即笑着道:“公公,又见面了。”
    盛常行礼道:“尉迟大人辛苦了,老奴领您出宫吧。”
    “不必。”
    尉迟淮刚要走下台阶,脚一迈出去,却又停了下来。
    他忽然回过头,看向盛常:“对了,上次问公公的事,公公还没告诉我呢。”
    盛常一头雾水:“大人指的是?”
    尉迟淮忽然一笑,眼底闪过几分邪气:“自然是……我带来的那位娘娘了。”
    ……
    小院里,门前的禁军手握长枪,站在门口看守。
    院落之中,石桌上正摆着一副棋盘,其中黑子被围困之中,白子已然成了吞并之势,将黑子团团围住。
    沉璧坐在桌前,望着棋盘发呆,双目无神。
    融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药碗,放在了沉璧面前。
    她蹙着眉头,盯着漆黑的汤药,最终,还是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沉璧看了眼药碗,伸手拿起来,一饮而尽。
    看着空荡荡的药碗被放下,融冰暗自叹了口气,将一旁的披风给沉璧系好,这才拿起药碗,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院内风起,沉璧看着桌上的棋局,一动不动。
    蓦然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棋盘上。
    她闭上眼睛,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重演。
    她要救的人,想要保住的人,一一在她眼前离去。
    的确是入了死局。
    走不出去了。
    手里的黑子掉落在地,“吧嗒”一声脆响,欢快地滚了出去。
    忽然,黑子撞到一人的脚下,停了下来。
    那人俯身捡起来,朝着石桌走过去,站在桌前看着上面的棋局。
    半晌,他忽然说道:“为何不走这里呢?”
    声音传来,沉璧被惊动,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尉迟淮站在桌边,正俯身看着棋盘。
    他依旧一身赤红色的骑装,耳边红绳缠着两个小辫子,银饰在腰间叮当作响。
    尉迟淮转过头,笑着看向沉璧:“你果真不善棋局,明明还有这么多路,何必非要往死路里钻?”
    沉璧睁大了眼睛,本就红肿的双眼中,瞬间涌上了戾气。
    “是你。”
    尉迟淮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黑子,忽然伸出手,在棋盘一角落下。
    他扯起嘴角,笑着看向沉璧:“我帮你走一步,或许,会有转机。”
    沉璧看着他落下的棋子,似乎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却又不明显,几乎察觉不出来。
    她抬起眼眸,看向尉迟淮:“执黑子棋,行白子事。”
    “你究竟是哪边的人?”
    尉迟淮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头道:“这天下棋局,怎会只有黑白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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