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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侧传来重物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她就要忍不住回头去看,肩上忽而环过一只手,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甩不脱。
    “别乱动。”岑如默在她耳畔低语,“不然我不介意做些什么,让他在经受钻心之痛时,拥有一些额外的有趣体验。”
    司云落对他的手段心知肚明,不外乎就是折磨她,进而达到令慕星衍痛苦的目的。
    她识趣地没有说话,不给岑如默发难的机会。
    他对此还算满意,施加在她肩头的力道松了些,强行揽着她僵硬的身体,向一片混乱的天銮殿走去。
    他身高腿长,走得又快,司云落几乎脚不沾地,被他一路裹挟着向前。
    她隐隐能够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始终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
    不出所料,司云落被囚禁了。
    她被锁在天銮殿的一侧偏殿之中。偏殿内的陈设像是近期才新添置的,完全是斋舍房间的复刻版本。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的斋舍也是岑如默一手布置的。
    岑如默只在门窗上下了禁制,并没限制她的自由。若她心血来潮,甚至可以坐在窗前晒晒太阳。
    可惜她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思索如何应对当下四面楚歌的境地。
    司云落居于此处,可以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修理声,是在修复被岑如默亲手毁坏的大门。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玄灵宗却并未内乱,想来是他给慕星衍随便安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将人关押了起来。
    玄灵宗的弟子们对这位新任掌门可谓深信不疑,他原本威望就高,卜随云和闻既白也都站在他那边,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她已经无心探究岑如默为何会有翻天覆地的转变,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慕星衍救出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保住他那根龙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慕星衍一生的不幸,是由帝衍献祭、导致他天生无法化龙开始。
    他已经承担太多,司云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剥夺血脉,遭受无妄之灾。
    但若是实在保不住……她也会要他的。
    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哪怕面目全非,哪怕只能得享凡人寿数,她都会当作是上天恩赐,珍惜与他共度的时光。
    她筹码不多,岑如默也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他感受不到她的诚意,坚持要将慕星衍置于死地,她便只能求助于闻既白和卜随云。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依然信得过他们的人品。
    不过除了救出慕星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重新封印无极万劫大阵。
    岑如默作为穷奇血脉,自然是不可能配合,因此她需要一个机会,重伤岑如默,让他不得不心甘情愿听从摆布。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岑如默的修为她已经领教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若要令他毫无反抗之力,除了时机成熟,还需要多人合力,才更稳妥。
    司云落正思考着,门扉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响。
    岑如默换了衣裳,还是从前的那件,挺拔的身形如一杆修长墨竹,立在门边看了她片刻,才提步走了过来。
    “怎么不肯更衣?”
    他眉眼含笑,仍是一派温润模样,仿佛只是师兄关怀师妹,并无半分僭越之意。
    他准备的衣裙,司云落当然看到了,凤羽鎏金,玄衣墨裳,不是她平日会穿的颜色,但与他尤其登对。
    她不言,只是在他伸出手来,意欲同她亲昵之时,故意别过脸去以示抗拒。
    被冷落的手悬在半空,有瞬间的停顿,但下一秒还是如他所愿,执着地抚上了司云落的发顶。
    他已不再是那个面对她时会有所犹豫的师兄,就连轻柔的安抚,似乎也颇具警告的意味。
    “听话。”
    司云落懒得与他一起演戏,直接打落他的手,略带讥嘲地抬眼看他。
    “我已经依你所言,留在你身边,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慕星衍?”
    慕星衍,又是慕星衍。
    岑如默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但还是愿意继续伪装温柔的假面。
    只要她能更喜欢这样的他。
    “别再提他了。未来的日子很长,我不希望他一直横在你我之间。”
    司云落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他,几乎要望到他心里去。
    未来?她可不认为有什么未来可言。
    面对她类似质询的目光,岑如默也招架不住,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觉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还不明白吗?”
    “落落,你眼里心里总是装着旁人,为什么就不能多看看我呢?”
    司云落摇头:“我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一直认为,她喜欢慕星衍这件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
    于情于理,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岑如默也不该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岑如默面上难得出现类似于苦恼的神情,与他平日的样子实在是相当不搭。
    “因为……对我来说,从没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应当还不知道吧?我想,慕星衍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
    “当时不小心伤了你,我很后悔……也是在那时,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为了求师尊出关救你,我强闯结界,折损了一半修为,随后便昏死过去。是师尊将修为渡给我,我才能侥幸还在这里。”
    他说完这话,觑着她的神色,露出个自以为讨巧的笑,仿佛对她接下来的反应十分期待。
    可司云落却比先前更为冷淡,他的笑意尴尬地凝在嘴角,将落未落。
    “哦,所以呢?你指望我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以身相许?”
    “你出了力,我原本是该对你道一声谢,但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你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这些话?”
    “别再陷入你那龌龊的自我感动中,这只会让我想起无辜枉死的师尊,以及慕星衍为了救我,究竟付出了怎样巨大的代价。”
    她义正辞严,丝毫不为所动,倒显得急于辩解的岑如默像是个跳梁小丑。
    他烦躁地拧了拧眉心,那张一丝不苟的精致假面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丝裂痕。
    “如果你还是为过去的事情在怪我,那我向你道歉,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你在我身边,只会比在慕星衍身边更好,更快乐。”
    “我留你在身边,也并不是因为愧疚,抑或是别的什么,而是真心……”
    在他说出那关键的两个字之前,司云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你没资格与慕星衍相提并论,永远没有。”她冷冷道,“跟你有关的一切,都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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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第189章
    ◎“停下来!”(二更)◎
    无比恶心。
    她竟然这样形容对他的感受。
    岑如默注视着她的面容, 上面写满了坚毅不屈,或许还潜藏着对于慕星衍的担忧眷恋,而这种温暖的情感, 却独独没有半分与他相关。
    他忽而诡异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森然。
    “你很关心慕星衍是吗?那想不想看看, 他现在的样子?”
    人在面对恐惧时, 是会下意识逃避的。
    司云落咬着唇,正要想个什么办法, 让自己的关心显得不那么刻意,岑如默就已经挥袖化出水镜, 让她得以同步观看慕星衍那边的情况。
    少年被一路拖行至暗室之中, 弃置于地的样子,像一条无用的死狗。
    室内光线昏暗, 似在地下某处, 只有最高处开了一扇小窗, 外头明媚的日光透进来, 到了这里也变成了压抑的惨白。
    窗棂投下一条条的影子, 映在慕星衍微微起伏的身体上, 似是刑罚到来前的宣判。
    只消一眼,司云落便暂时放下心来。
    他还活着, 还有呼吸。
    伤口是旧的, 身上没添明显的新伤, 不过以他的自愈能力,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但他所在的这间囚室……她从未见过。
    玄灵宗还有这样的地方?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 岑如默慷慨地向她解释, 暧昧的吐息迫近她的耳侧。
    “想来你还不知道, 玄灵宗惩罚犯错的弟子, 并不只有思过崖这一个去处。”
    “师尊仁慈,这间暴室已经数百年未曾启用,听说人在里面惨叫,外面的人也决计不会听到,今日便让我们试上一试。”
    “什……么?”
    司云落还未能理解他话中之意,画面中又多了两个人,正是方才拖着慕星衍离开的闻既白和卜随云。
    而闻既白的手中,还握着那把锋利短匕。
    他甚至还谦让了一下,将短匕往卜随云的方向递,似是请她率先尝试。
    卜随云似乎有些怕,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将身子向一旁靠了靠,故意拉远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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