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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沅缓缓摇头:“不知道。”
    他的记忆中,确实没有纪晏父母去世的相关内容。
    纪晏继续盯着他看:“他们是在车祸中去世的。”
    “车祸?”
    景沅的反应虽然不算平静,但只有纯粹的惊讶和悲伤。
    “他们遇到车祸了?”
    纪晏微微蹙额:“嗯。”
    景沅不知道怎么安慰纪晏,扬起巴掌的小脸,声音试探:“他们去世多久了?”
    纪晏沉默着看他。
    “十多年了。”
    景沅犹豫很久,才抬起一根纤瘦的手指,轻轻勾住纪晏垂着的指尖:“节哀。”
    纪晏平静的眸子闪过短暂的诧异:“我以为,这件事家里的长辈会跟你讲。”
    景沅摇头:“没有。”
    他不知是原主忘记了还是长辈没讲过,总之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我小时候,也出过车祸。”
    景沅面前,模模糊糊闪烁着一些原主小时候的画面。
    “但记不太清了,很疼很疼。”
    景沅推己及人。
    小时候不算严重的车祸都在记忆深处让他那么疼,纪晏的父母车祸而亡,纪晏得多心疼啊。
    纪晏盯着他,眼神微凛,垂散的手指用力攥紧:“你小时候,也出过车祸?”
    “嗯。很小的时候。”
    想起这件事,景沅的头很疼。周围仿佛阴冷又潮湿,充满压抑感。
    纪晏低头,银丝眼镜慢慢滑至鼻翼,掩饰着眸子里的寒光和仇恨。
    怪不得景沅知道。
    他一直猜测景家和这件事有关,看来还是有迹可循。
    景沅见纪晏低着头不说话,清瘦的身子轻轻挪动,冒着头打量纪晏:“纪晏,你别难过。”
    心情不好,容易抑郁。
    男性的话,可能会秃头。
    景沅蹲下,抿了抿苍白的唇,仰头瞧他:“开心点。”
    两双褐色眼睛对视。
    纪晏勾唇一笑,抬起头时深深呼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指藏在口袋里,咯吱作响。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让景家付出代价。
    拼命压抑着内心的仇恨,纪晏唇色泛着白,白皙的脸庞依然强迫自己尽量温和。
    就算景家和父母的车祸有关,他不相信景家背后没有其他人指使。
    当初父母正在筹备进军海外的事,挡了那么多人的道,一定还有其他参与者。
    景沅今天站了很久,有些疲惫。
    起身时血压供应不足,晃晃悠悠的。
    纪晏藏着眼底的阴鸷,转身道:“走吧。”
    “哦。”景沅只当他心情不好,扶着轮椅缓缓坐下,转动小轱辘,轻轻追着纪晏。
    一直到上车前,纪晏都没和景沅说话。
    陈天见回来的两人气氛不对,没敢多吱声,坐在副驾驶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偏偏景沅是个小话痨,一会儿问他中午吃什么,一会儿请他帮忙拿瓶水,一路上闲不住。
    经过宁城最大的蛋糕店时,景沅趴在车窗前,扭头扬起试探的笑:“纪晏,你今天心情不好,要不要买个蛋糕?”
    这家蛋糕店很有名,送餐的小哥哥各个身高180,颜值超高。除了贵点,没别的毛病。
    纪晏始终低头:“不想吃。”
    景沅向陈天投去目光:“叔叔,您想吃吗?”
    被点名的陈天吓得差点跳车。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想。”
    景沅收回期盼的目光,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虚弱:“好吧。”
    等他赚了钱,他一定要点一次黑天鹅店的小哥哥……
    哦,不对。
    点一次黑天鹅家的蛋糕。
    很快,两人到家。
    今天的纪晏心情如同阴翳的天空一般,异常沉默。甚至对景沅的虚与委蛇都懒得再装。
    他已经顾不得考虑那时的景沅才四五岁,就算景家跟车祸有关也怪不到景沅身上。
    可新仇加旧恨,他怎么可能不恨。
    望着纪晏冷淡的背影,景沅心情很不是滋味。当然,他更怕纪晏发狂,一不小心折腾死自己。
    为了保证安全,他决定暂时不在纪晏眼边晃悠。
    ……
    到了晚上,景沅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等待吃饭。
    在纪家,只要纪晏八点前下班,厨房都会准备丰盛的晚餐摆在欧式长桌前,等待他用餐。
    景沅瞅着美食,眼巴巴望盯着楼梯。
    看样子,纪晏晚上不打算下来吃饭了。
    不久,陈天从楼上走下来:“景少爷,您先吃,纪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不吃饭了。”
    “喔,好。”虽然这很合景沅的心思,但他还是意思了一下:“纪晏不吃饭,我会心疼的。要不要帮他送上去一点呢?”
    陈天蹙眉:“我觉得可以。”
    景沅:“……”
    他只是意思一下……
    纪晏心情这么差,现在过去让他送死吗?
    没等他措辞退缩,陈天已经帮他挑好纪晏喜欢吃的饭菜,恭恭敬敬端起来:“景少爷,请。”
    景沅惊讶的大眼睛悄悄敛起,轮椅哒哒哒移动,有种被胁迫的感觉。
    纪家一共有五层,配有电梯。
    方便景沅的轮椅进入。
    纪晏房间外,陈天将托盘交给他,并递给他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
    景沅慢腾腾攥着,琉璃般的眼睛微微转动,忽然心生一计。
    “叔叔,我肚子疼。”
    陈天微笑着从口袋里取出药:“您上午冰激凌吃多了,下次少吃点就不疼了。”
    “我只吃了几口。”景沅小声辩驳。
    虽然这几口对于他的身体已是极限。
    陈天继续微笑:“您先去给纪先生送吃的吧。”
    景沅:“喔。”接着,不情不愿地敲响门。
    他祈祷,纪晏不要给他开门。
    屋内,纪晏正靠在椅子前凝视着窗外。
    两指间夹的香烟不知在何时已经燃灭。
    他眼神空洞忧郁,再次陷入那无尽的死循环中。好像他上一世那般,苟延残喘,靠着那点执念勉强活着。
    桌上的粉色绣球花开得正盛。
    这是陈天早晨特意送过来的。
    纪晏的卧室非常压抑,几乎都是黑色灰色,长期住在里面会降低人体的多巴胺。
    敲门声已经响了很久。
    纪晏垂着眼帘,低沉的嗓音没有温度:“进来。”
    门外的景沅悄悄探头,坐着轮椅进来。
    一进屋,他便看见气派的黑色书桌上,放着两颗漂亮的粉色绣球花。
    粉色娇嫩,纪晏这么赶时髦吗?
    “这花真好看。”景沅强忍着头皮,笑嘻嘻地抬手摸了一下绣球花。等他轻轻抬头时,对上的是纪晏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
    纪晏背后,是一面巨大的暗黑风油画,配上那双令人悚然的眼睛,让他非常紧张。穿书这么久,他头一次感受到大反派的气场。
    场面冷了很久。
    纪晏终于开口:“我没胃口。”
    景沅犹豫一下,抬起眼睛打量着纪晏。按理讲,原主这么喜欢纪晏,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继续装一下,表达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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