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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明让一起出去的人还有李蕴。
    李蕴在过去三个小时里被吓得不轻,直到现在,他脸色的血色还没恢复过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李明让先带着李蕴去卫生间洗了手,把手上的血腥味洗干净了,才拉着他往楼下走。
    李蕴的手还在隐隐发抖,他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看着,一手牵着李明让的手、一手缠着李明让的手臂,整个人恨不得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
    李明让任他挂在自己身上,特意将脚步放慢。
    来到大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中午本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李明让和李蕴两个连体婴似的大男人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意。
    一路过去,很多人都在扭头看他们。
    李明让面不改色,没把路人的眼光放进心里,不过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二话不说扣到李蕴的脑袋上。
    顺手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你看着自己脚下就行,我来看路。”李明让单手把背包甩回身后。
    帽檐遮住了李蕴凌乱的头发和兔子似的眼睛,他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哑声说了句好,然后一双手将李明让的手臂缠得更紧。
    两人对医院附近都不熟,还是李蕴在手机上选了一家消费较高的餐厅,两人跟着导航指示往餐厅方向走。
    一行人的饭菜用了两个大的打包袋来装,沉甸甸的,全被李明让用一只手提着,剩下那只手依然被李蕴霸占着。
    回医院的路上,李明让从李蕴口从得知了整件事的始末。
    李蕴也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听他妈说的。
    原来去年他爸和一个朋友合作了一个项目,那个朋友的公司表面看着正常,实际上早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在网购冲击实体的大环境下亏损严重,那人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那个项目上,谁知项目进行到一半时卡在了一个小小的手续上,项目全部停工,接受相关部门检查,恰逢那时,工地上出了意外,有个工人上工时摔了一跤,没被及时发现,等送医院时人已经瘫了,工人家属带着儿女天天过来又哭又闹。
    李家家大业大,李老爷天天忙得分身乏术,除那个项目外还有一堆事需要处理,加上那个时候李蕴为了萧致要死要活,好好的班不上了想去国外念书,李老爷分不出那么多精力,便把项目的事全部交给一个下属处理。
    下属赔了工人家属一笔钱,可工人家属想要更多的钱,下属没同意,让保安把工人家属赶走了。
    于是工人家属又天天过来闹事。
    项目一天天地拖着,像个吞金兽,每耗一天都在烧钱。
    朋友急得不行,银行和私人借贷都催上门来,他只能找下属商量,让下属再给一笔钱了事,可下属不想便宜了狮子大开口的工人家属,一定公事公办,坚持让工人家属走法律程序。
    就这么拖了小半个月。
    有天凌晨,朋友在刚完成一构的工地里上吊了,用一条粗麻绳解决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一堆看不到头的债务给妻女父母。
    从那之后,朋友妻子恨上了李老爷,她认为李老爷太无情,明知道朋友深陷泥沼却视而不见,叫了很多人找李老爷和李夫人的麻烦,包括但不限于去公司闹事、跟踪李老爷和李夫人的车辆,甚至给李蕴打过电话。
    但被李蕴当成骚扰电话挂了……
    可事实是朋友好面子,根本没把自己的难处告诉李老爷,李老爷也是看在朋友的面上,才只是警告没有报警,没想到那个女人疯到了这一步。
    李蕴也很愧疚,他早该察觉自己爸妈的异样,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唯一栽过的跟头是在萧致身上,他想象不到人被逼到绝境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好他爸没事。
    李明让听完李蕴的话,突然想起之前做过的梦。
    在李蕴和萧白二人纠缠不休时,李老爷出过一次意外,出的车祸,险些当场丧命,李蕴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宿,人都快崩溃了,也是那个时候决定放过萧致。
    哪儿想到第二天中午,萧致来医院了,探望完昏迷不醒的李老爷后,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伴李蕴。
    李蕴一颗心孤苦无依,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萧致扔了一把梯子下来,他便不管不顾地往上爬。
    那次之后,李蕴对萧致的执念更深。
    他用指尖拭去李蕴悄悄落下的一滴眼泪,鬼使神差地尝了下。
    很咸。
    就像李蕴高低猛涨的情绪一样。
    但萧致再也感受不到了。
    第47章 少爷主子x穷学生佣人
    到了晚上, 李老爷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李夫人已经累得趴在病床边上睡了一觉,李蕴让她回家休息, 她说什么都不肯, 甚至让秘书把工作搬来病房处理。
    李老爷一倒,成堆的工作压到了李夫人的肩膀上。
    人可以休息, 可工作一旦停下来就会出大问题, 李夫人不得不咬牙撑着。
    李蕴的神经绷了一天, 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拿着还沾了血的外套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只手始终拽着李明让的衣角, 像是生怕李明让丢下他跑了。
    李明让和他并排而坐,虽然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膝盖上, 但是身体和李蕴亲密无间地挨着,两人跟一对连体婴似的,一天下来都没分开过。
    忙得转不开的李夫人没什么反应, 倒是林叔看了他们很多眼。
    将近晚上十点,李夫人终于处理完了一部分工作, 她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李蕴和李明让。
    李明让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李蕴困得很了, 把外套搭在膝盖上,半边身体都靠向了李明让,他脸颊上的肉被李明让的肩膀挤得微微变了形, 双手绕着李明让的一条手臂,困得不太安慰, 眉心轻轻蹙着。
    与其说两个人挨在一起,不如说李蕴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缠到了李明让身上。
    李夫人也皱起了眉,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喊道:“小蕴。”
    李蕴没听见。
    还是李明让捏了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李蕴困倦地睁开眼睛,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张口就问:“爸醒了吗?”
    “没醒。”李夫人没好气地说,“但你该醒醒了,口水都流到人家肩膀上了。”
    李蕴以为李夫人在吓唬他,谁知随手一摸,还真在李明让肩膀的衣服上摸到一团湿的,他抬头垂眼一看。
    “……”
    在李明让浅色的衣服上,一块小地图清晰可见。
    李蕴脸上一羞,赶紧坐直身体,手却没从李明让的手臂上松开。
    “好了,有我和你林叔在这里,你回家休息吧。”李夫人说。
    李蕴不肯:“该回去休息的人是你,你累了一天,得回去睡一觉才行。”
    李夫人说:“你爸还在这里躺着,我哪儿有心情回去睡觉?”
    李蕴也说:“那我也没心情回去休息。”
    病房里安静下来,母子俩在无声地僵持,过了一会儿,李夫人的目光从李蕴身上转到李明让身上:“你不休息,你就让明让跟你一起在医院里守一宿?”
    于是李蕴败下阵来。
    但两人没有回李家,李明让带着李蕴住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医院附近的宾馆多如牛毛,好的酒店却少得可怜,为了方便有什么突然情况及时回到医院,他们没有住得太远。
    相应的,这家酒店的环境很一般,空调开了好久才慢慢感受到一丝凉意。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以及一套很小的桌椅和很小的衣柜,卫生间在进门的地方,里面隔了一间很小的浴室。
    李明让让李蕴坐到床上,然后找出房间里的备用拖鞋给他穿上。
    外套上的血都干了,他记得楼下有家干洗店,可以把李蕴的裤子和衬衫一起拿下去洗了,加点钱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拿到。
    只是在那之前得给李蕴买套睡觉穿的衣服。
    买来洗后再穿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让李蕴将就一宿。
    李明让把李蕴的袜子塞进鞋子里,一双皮鞋并拢放到床尾的桌子下面,再抬头时,看到李蕴已经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李蕴太疲惫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似乎不管在哪儿,只要闭眼就能睡着。
    李明让起身过去,拉起被子盖到李蕴身上。
    李蕴察觉到他的动作,很想睁眼,可眼皮子太沉了,挣扎半天,上下眼皮也打了半天的架。
    李明让轻抚他的肩膀:“睡吧。”
    李蕴嗯了一声,又想起来:“还没洗漱呢。”
    “等会儿洗。”李明让说,“先睡。”
    李明让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李蕴的上下眼皮不再打架,紧蹙的眉心也放松些许,他的意识在一片海洋里沉浮,口齿不清地说:“你也睡。”
    “好。”
    李明让在床边坐了两三分钟,直到李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他才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
    把扔在床尾的背包放到桌上,他拿起手机往玄关处走。
    酒店只给了一张房卡,他正要把放在卡槽里的房卡取出,身后突然响起李蕴焦急的喊声:“李明让!”
    接着是砰咚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李明让立即收回取卡的手,转身就往回走,只走几步,便看到李蕴姿势狼狈地趴在地上,一条腿还搭在床边,看着摔得不轻,痛得脸都扭曲起来了。
    李明让赶紧上前扶起李蕴。
    李蕴不顾身上的疼痛,一双手瞬间缠上了李明让的腰,刚刚只是痛得龇牙咧嘴,这会儿眼睛都不受控地红了。
    “李明让,你要去哪儿?”李蕴惊慌失措地问。
    李明让把李蕴扶到床边,可李蕴不肯坐下,一个劲儿地往李明让身上贴。
    好像李明让身上装了吸铁磁,而李蕴就是一块铁。
    僵持片刻,李明让只好作罢,由着李蕴挂在自己身上,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托着李蕴的屁股,方便李蕴在他身上挂得更舒服些。
    “我去楼下买点东西。”李明让抬起拿着手机的手,用手背擦掉李蕴额头的汗水。
    李蕴仰头看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只有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但让他看上去更显可怜。
    “你买什么?”李蕴说,“你怎么不喊我啊?”
    李明让说:“你在睡觉,我想让你休息一下。”
    “可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李蕴语速飞快,带着一股急躁,“我睡着了也可以起来的,你把我喊醒就是了,而且我又没有睡得太死,你怎么能自己就出去了?”
    李明让叹气,摸了摸李蕴的腰:“有没有哪里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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