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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折锋于是手一抖,将他丢开到一边,十分嫌弃地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忽然察觉脚后跟上又黏了什么东西。
    ……小凤凰仰头就叫:“娘!”
    段折锋面无表情:“你娘丢了,我去找。你给我坐在这里等着,休要来添乱。”
    小凤凰犹豫了半晌,坐在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翅膀尖指着一个方向,叫:“娘!娘!”
    “你说他往那里飞去?”
    小凤凰狠狠点头。
    于是段折锋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垂手点了点他的脑袋道:“不错。等我回来。”
    两个小东西于是肩并肩坐在院子门口,一齐呆呆地望着他飞走。
    过了片刻,容雩道:“尊上是你的主人,不是你娘。你是不是笨啊,好几天了还是只会喊这一个字?”
    小凤凰歪头看了他半晌,忽然冒出了三个字:“狐!狸!精!”
    鸟喙啄在狐狸脑袋上,揪掉了好几撮红毛,容雩大怒。
    一时间院子里凤飞狐跳,十足混乱。
    段折锋顺着方向去找江辞月,发现重峦叠翠,此处为仙山灵气惠及之地,满山遍野都是花草,教人看花了眼。
    于是他干脆落在灵犀山门,伸手将那只可怜的金轮天鬼又揪了出来。
    “嘤!”
    天鬼连连告饶,双手高举过头顶,只差没有给段折锋磕头认错了。
    段折锋道:“卜算一下江辞月在哪儿。”
    金轮天鬼听话地低头掐算,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法宝,抬头想告诉段折锋具体的方位时,只觉手中一空——
    段折锋夺过罗盘,直接飞走了。
    金轮天鬼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嘤——!!”
    段折锋走后,金轮天鬼仍十分不安,在金轮中走动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再次进行卜算。
    这一算,竟然牵动了灵犀山护山大阵,磅礴灵气随之汇聚、冲刷,似乎得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结果。
    当——
    金轮天鬼颓然坐倒在原地,许久后,双手掩面,伤心地哭了起来。
    天鬼的异状,很快引来了护教真人和弟子们的注意,他们从未见过金轮法器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就当真人们互相讨论的时候,周颦和李珠儿却是脸色大变。
    “怎么会……金轮天鬼怎么会现在就哭了?这可是灵犀山最大的剧情点啊,面壁人明明说至少还有半年的!!”
    “糟糕了,这肯定是蝴蝶效应——看来是我们让这段剧情提前了。”
    “那现在还来得及准备吗?”
    “来不及也要赶紧准备,万万不能等到段总回来,一旦段总回到玉阙宫……那就是真的来不及了!”
    ……
    灵州多山水,皆为天地灵气滋补的结果。
    当下春日将尽,芳华遍布四野,就像给大地铺上色泽缤纷的地毯。
    那一日,江辞月御剑飞到这里,终于无法再勉强自己支撑下去,向着下方栽倒。
    他落在山涧清泉旁,在那片至为灿烂的紫菫花地中,挣扎辗转,似一只折了翼的飞鸟,徒惹了一身花瓣残香,却不能展翅逃离。
    荼蘼花海绵延千万里,每一个生命都在璀璨绽放,天地间仿佛没有人看到江辞月孑然单薄的身影。
    江辞月就在此处勉强吐纳一个小周天,下唇几乎咬烂,许久后才勉强收拾心神,拖着一幅疲惫不堪的身躯向外走去。
    信手分开花海,这世间绚烂色彩却好像在他眼中暗淡无光,甚至不能令他瞩目。
    突然间一个恍神,剧痛再次袭上心扉。
    江辞月脚步一顿,一手紧紧按着胸口,难以承受地弯下腰来,手指几乎揪烂了手中花枝。
    残花败柳委顿于尘泥之中,不复光华。
    漫无目的的长路,也看不见尽头在何处。
    江辞月似瀚海之中的一叶孤舟,在花海中留下孤独至极的一条踪迹,走走停停,终于不支地歪倒在花丛之中。
    他竭力张开口呼吸,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影,几乎像要软弱地喊出“段折锋”的名字来……可是念头甫一出现,龙印就能令他痛不欲生。
    江辞月闭了闭眼,他不是这等软弱之人,他知道现在应该收敛心神,只要现在不去想,那就不会痛。
    可是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却看到了段折锋的身影。
    “师兄,我抓到你了。”
    段折锋落在江辞月的身边,他看到江辞月汗湿了重衫,纠结的眉宇间满是痛苦的隐忍。
    他这个冰魂雪魄的小师兄,此刻竟似被摧折过的梅枝,凄艳至极,动人心魄。
    段折锋伸手抓住了江辞月颤抖的手腕,望向他水雾迷蒙的双眼里,惊觉江辞月的喉中压抑着闷哼和喘息。
    “你怎么了,江辞月?”段折锋问他,“我先带你回去。”
    江辞月微微颤抖的唇瓣沾着血,可他好像感觉不到这点疼痛,再次狠狠咬住唇,接着霍然起身甩开了段折锋的手臂,踉跄向外走去。
    紫菫花海层层两分。
    他们在其中一追一逃,走得并不快。
    江辞月虚弱至极,段折锋本可以采取强硬手段,但他并没有——他不想看见自己可爱的小师兄露出那种神色。
    那是灵犀剑宗的神色。
    他说过今世要宠着小师兄,就不应该让他这么难过。
    江辞月蹒跚而行,并没能走出多远,泪水已经几乎溢出眼眶。
    他知道段折锋一直在身后跟着,过了很久,才沙哑着说了第一句话:“不要靠近我……”
    段折锋的脚步停下了。
    江辞月仍没有转过身,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肯定会让小师弟伤心,可是他毫无办法:“走,师弟,你走……不要来找我,不要接近我,让我一个人离开……”
    “师兄。”段折锋温柔地说,“我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这样希望的话。”
    ——如果你和前世一样,只想要逃避的话。
    段折锋等了很久,很久,几乎感到身边五光十色的花海失去了颜色。
    江辞月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逃离的步伐。
    他紧紧闭着双眼,颤抖着回过头,还没能向段折锋走出一步,却已经失去了力道,扑倒在他的怀里。
    “小师兄。”段折锋低声呼唤他。
    江辞月浑身颤抖,紧咬着牙关,额头抵在段折锋的肩上,从逼仄的喉咙深处挤出了自己的声音:“龙印……”
    ——是龙印?
    段折锋将江辞月紧紧拥在怀中,感受到他仍在不住发颤,心中忽然回想起前世种种画面。
    前世的江辞月,也曾经几度红了眼眶。
    最初被他囚在桃源绘卷中时,江辞月也十分愤怒,后来却有一次——
    那一天是魔尊心情正好,喝得酩酊大醉地回来清净小院,还吻了俘虏的耳垂,低声对他说:“江辞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好笨。如今落在我的手上,还不懂得虚与委蛇吗?其实只要你假意奉迎,哄得我高兴了,指不定现在都要为你摘星换月,什么都依你的……”
    江辞月漠然不答,眉宇间尽是讥嘲之色。似一座冰山在他身边,美则美矣,又冷得伤人。
    但那天的魔尊并未恼怒,反而是蹭了蹭江辞月的肩窝,醉意朦胧的声音渐弱下去:“师兄,不要恨我。我一个人做了很多无可奈何之事……”
    青年时期的段折锋,像个茕茕孑立的坏小孩,举目无亲、举世皆敌,无人认可、无人理解,只能醉倒在仇敌的怀里。
    过了很久,江辞月抬起手,那手腕上还缠着用以束缚他的锁链。兴许,他是出于最后一丝怜悯,轻轻抚过段折锋的长发,就像他们过去最亲密、最美好的时候那样。
    然而紧接着,江辞月微微一颤,咬住了嘴唇,眉宇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他豁然起身,将段折锋彻底推开,差点摔落进水池里。
    ……清醒过后,愤怒的魔尊不肯承认自己被伤透了心。
    但他让江辞月整整三天都没能再下得了榻。
    现在想来……
    前世有许多迹象,确实发生在龙印缔结之后。
    只是那时他已经和江辞月反目成仇,故而没有机会察觉而已。
    他以为江辞月身上的盟誓应该与自己相同,是不能伤害彼此——但兴许不是这样的。
    段折锋轻轻将怀中的小师兄放下。
    江辞月不安地低声喘息,手指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襟。
    哗——
    忽然,段折锋撕开了他的外衣。
    江辞月恍惚的神智倏然惊起,他竭力挣扎:“住手……你做什么……不要!”
    段折锋非但置若罔闻,甚至一手按住了江辞月无力的手腕,将他牢牢压制在层叠的烂漫花枝上,另一手强硬地抽走了他的腰带。
    撕拉——
    衣物碎裂的声音,在花海中如此清晰。
    几枚花瓣因为激烈的动作飞扬而起,在暖色的阳光下翩跹飘散。
    江辞月无助的挣扎显得十分徒劳,甚至被迫翻过身,动弹不得。
    雪白的手臂被反锁在身后,肌肤上纵横几道,是花瓣被碾碎后的艳色汁液。
    最后一片衣料被剥走后,终于露出玉山覆雪般的后背,腰窝深陷之处,赫然有着一枚鲜红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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