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成龙虽然是工人,但每个月都伸手?找家?里要钱,能?攒下钱就怪了。
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打个欠条,剩下的钱后面慢慢还?。
余家?三个人都火急火燎的,张招娣更是直接着急上火,长?了满嘴的泡,可有人虽然是余家?人,却显得很悠哉。
那?就是余秀兰。
她没想到?自己明明插手?阻止了,也差点成功,却还?是重?蹈上辈子的轨迹。
她可比余家?其他人更加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不就是最后房子会被抵押给何?春花,作为欠下一百多块的保证吗。
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反正?自己这辈子回来的早,还?没和姚望伟勾搭上,家?里人就是想卖她,也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靠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要来那?么?多钱。
最多……
把余成龙的那?门婚事也搞黄了不就成吗?
余秀兰漫不经心的想,反正?他们每一个人对?自己好,他们好了自己不会好,那?他们过得那?么?好做什么??
她冷笑一声,索性?公?平一点好了。
而且余秀兰还?知?道明年将会恢复高考,余秀兰不像余禾,能?有一个疼她的母亲,但是当初打着读过一点书的姑娘能?要更高彩礼的念头,加上张招娣确实爱自己这个女儿,在家?里一直争取,所以最后王爱花还?是同意让她读到?初中毕业的。
余秀兰甚至记得不少道高考的题目,等到?回复高考之后,她就考出去!
谁还?理赤嵩大队的这档子破事,尤其是这些自私的家?人。
如果说有什么?留恋的话,那?一定是杨怀成,她实在舍不得放过这么?大的一个金龟婿。余秀兰抱着最极端的想法,哪怕她最后得不到?,也不能?看着余禾幸福,她一定要搅黄了。
想到?自己在城里看到?的一幕,余秀兰脸上的笑容愈发洋溢,她就不信杨怀成知?道了以后会无动于衷。
他可以包容余禾,不在乎她的多事做作,但是能?不在乎她心里没有他,而且还?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吗?
但凡他真的喜欢余禾,就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余秀兰愈发觉得胜券在握,笑容越来越灿烂,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知?青点门口,透过木格子窗户,女知?青宿舍里的吴燕晴看清了余秀兰的脸,她脸上的表情霎时间?不好了。
上辈子能?和姚望伟勾搭在一块,就证明余秀兰的长?相不差,虽然达不到?余禾一眼惊艳的大美女程度,但也能?称上是村花级别了。
单眼皮、瓜子脸,皮肤没有余禾那?么?透白无暇,但也算水灵,打眼一看还?是蛮吸引人的。余秀兰穿的质朴,褐色方领上衣,蓝色宽大长?裤,但土里土气的衣服,因为山水灵气,倒也能?看得过眼。
当然,和时髦的吴燕晴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吴燕晴又白又高,书读得更多,两人站在一块,能?明显的看出吴燕晴是城里姑娘,这份气质就是难以模仿的。
所以吴燕晴并没有想对?待余禾那?样如临大敌,只是在屋里撇嘴嘟囔,“乡巴佬也想吃天鹅肉。”
然后就不管了,从抽屉里拿出本书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响声,用力掀开书页,开始不平心静气的看书。
余秀兰则托人把杨怀成叫出来。
没想到?男知?青宿舍里的杨怀成脸眼睛都没从手?里的书上挪开,面色淡淡的说,“麻烦你告诉她,我不方便。”
传话的男知?青没想到?平时对?谁都温和有礼的杨怀成会对?一个年轻姑娘这么?冷淡,只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照着杨怀成说的去传话。
在屋里看书的杨怀成,看似眼睛盯着书,其实目光涣散,心神已经落到?了其他地方。
他对?赤嵩大队的大部分人事都没有感觉,待人接物不过是因为教养使然,如果按杨怀成往日的脾气,他至少会出去问?一问?,发生了什么?,找他有什么?事。
但他想起了余禾,她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跟余秀兰见面,甚至不愿意两个人产生交谈。
当时为了哄余禾,杨怀成答应余禾,以后都不能?和余秀兰说话。
现在余禾虽然不在大队里,但不代表他会食言。
门外等着杨怀成的余秀兰听见高个男知?青的传话,一脸的不可置信,牙都要咬碎了,她不相信杨怀成这么?温厚的人会平白无故把自己拒之门外。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气血上头,余秀兰直接推开高个子青年冲进去。
气势汹汹的要找杨怀成。
而坐在窗前恰好看见这一幕的吴燕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行为,冷哼一声,“粗鲁,村姑就是村姑。”
嘴上这么?说,但吴燕晴反而更放心了,她知?道像这种粗鄙无知?的村女肯定入不了杨怀成的眼。
而冲进男知?青宿舍的余秀兰在瞧清正?坐在椅子上垂首看书,被淡淡阳光拢着的杨怀成时,先是惊艳,而后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做法有多突兀。
她诺诺找回了言语,手?不自觉的攀上辫子,多了女儿家?的娇羞姿态,“你……我有话想和你说。”
杨怀成慢慢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整个人淡定从容,风姿绰约,他只是扫了一眼余秀兰就没再说话。
顶着杨怀成清朗的目光,余秀兰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来,比起光风霁月、出身优渥的杨怀成,她总觉得自己卑微到?不配被他看到?。
但余秀兰是个绝不内耗的人,有错只会是别人的错,她把这种感觉归咎到?自己今天穿的太土气,如果不是自己的家?庭太差,给不了她好的物质条件,她一定能?配得上杨怀成。
所以余秀兰定了定心神,她目光紧紧盯着杨怀成,开口道:“我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被欺骗,你就不像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不管余秀兰说什么?,杨怀成都是那?么?一副淡定的模样,甚至连眉毛都没动过。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高个男青年,“辛苦你请余同志出去。”
余秀兰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杨怀成竟然还?是连句话都不肯和自己说。
她气愤无比,顾不得其他人在场,咄咄逼人的尖声道:“余禾在城里和另一个男人勾勾搭搭,我亲眼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一起吃法,一起约会,你也不在乎吗?”
镇定如许的杨怀成猛地把书合上,目光瞬间?锐利如刀,他终于正?视了余秀兰,虽然原因并不如她所愿,可只要想到?余禾即将失去杨怀成这个金龟婿,她就又开心了起来,嘴角扬起,洋洋得意。
然而杨怀成并没有如余秀兰预想的那?样,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字字锐利,让高个子男知?青请余秀兰出去。
余秀兰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狠狠的放下一句,“我不信,我不信这你都能?忍,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余秀兰被请离了知?青点,屋子重?新?安静,杨怀成却没再看书,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又慢慢把书放回原位,突然一笑,“那?又怎样?”
他的神态完全不复往昔的温厚平和,倒叫人心惊。
第40章
还在县城的余禾还对赤嵩大队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压根不知道余秀兰做了什么,杨怀成的心态起了怎样的变化?。
虽然她在县城待的也并没有余秀兰她们想的那样逍遥。
因为?晁建阳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吴贵兰她们的影响, 总觉得?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就算余禾拒绝,有吴贵兰和钱红在一旁帮腔,就成了女孩子家的矜持,所以找她找的愈发频繁。
余禾拒绝了两次,次数多了就不大好意思, 毕竟人家为了她们的事情忙前忙后。按理来说,甚至应该她主动请晁建阳吃饭。
在吴贵兰和一众长辈的絮叨下,余禾答应了晁建阳的见面, 何春花的这件事也马上要解决了,只是她提出来,得?她请客才?可以。
晁建阳虽然觉得?不好,但看余禾那么坚决,只好答应, 但是打定主?意, 等到时候他提前把?钱付了。
这个年代经济不发达,所以夜生活不丰富,处对象约会的话,年轻人比较时兴的做法是在联欢会里跳交谊舞, 非常正经的那种。
而且最多就是在傍晚, 如果彻夜不归, 或者半夜回家,那名声就臭了, 说不定还会被?定个流氓罪。
晁建阳上次已经带余禾逛过公?园,又吃过饭, 这一次去哪玩,可是废了他不少心思。
但是上次的相处里,晁建阳发觉余禾似乎特别喜欢植物,他想了又想,决定带余禾去新华书店,也许可以买一点余禾喜欢的有关植物的书。
至于吃什么,虽然现在人的普遍收入不高,但晁建阳毕竟是北平来的,见多识广,在大动荡来之前,他还吃过西餐,有心给余禾一个惊喜,所以千挑万选找到了一家可以做烤鸭的饭店。
尽管一点也不正宗……
但好歹也能借这个机会多聊聊天,他从小在北平长大,这些?都熟,一边吃烤鸭,一边说他的事情,可以互相了解,增进感情。
就是吧,烤鸭贵了一点。
可晁建阳一直想的就是自己付账,因此?唯一的一点顾虑也消失。
等到中午晁建阳来找余禾的时候,余禾还在临窗的桌子前写作业,都是杨怀成上次留下来的。
明明之前余禾还是挺抗拒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留下来的惯性,看到杨怀成手写的题目,莫名其?妙就想做。
余禾不做事情就算了,一旦上心起来会非常认真,对外?界没什么关注。
何春花比余禾还要关心她的感情问题,看见晁建阳在那等,她就开?始催促余禾。她一边催,一边还会念叨,“小晁这孩子真不错,明明到了门口,也不会上来敲门催你,就这么等着,多好啊。”
把?最后一个句号写完的余禾听的漫不经心,她放下笔,随口说道:“要是真那么好的话,他就不应该让你看见。他是没敲门,可是站在底下不一样是在催我吗,这种催属于无形的压力。”
何春花听不大懂余禾讲的话,敲了敲余禾的额头,“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会胡言乱语。
别再磨蹭了,赶紧下去。”
余禾很听话,站起身就真的要推门下楼,唬得?何春花一惊,“你不换个衣服,涂涂雪花膏再下去?”
余禾头也没回,语气慵懒,“我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
她说的是大实话,但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何春花看着关上的门,摇了摇头,看来晁建阳是没机会了,余禾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但凡余禾有一丁半点在乎晁建阳,出门前也会打扮打扮。
现在这状态啊,看着是没戏了。
站在门口的晁建阳,因为?一身蓝色公?安制服,加上他气宇轩昂,惹得?许多过路人回头。他专心致志,并不受影响,自顾自的等余禾。
当他一看见余禾的时候,眼前一亮。
虽然余禾没打扮,但真就如她说的那样,天生丽质。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余禾一身土气的紫色碎花短袖,没什么版型,但掐着腰的蓝色布裙,头发就扎了个马尾垂在脑袋后面,压根不去管它。
可她乌发雪肤,不施粉黛反倒是清丽,显得?干净清爽眼前一亮,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山茶花香,小腰盈盈不堪一握,比起穿制服的晁建阳,余禾才?是真正的回头率百分百。
路人恐怕还要惊叹,县城这么个穷乡僻壤,怎么能有如此?出众的大美人。
晁建阳看痴了,余禾见他没有回应,微歪着头,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这才?如梦初醒,“没、没有。”
余禾难得?见他结巴,也觉奇怪,但看他不肯说干脆不管了。
现在是中午,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所以晁建阳先带余禾去县城里最大的国营饭店,就是这家饭店,心来一个北平的烤鸭师傅。
上次,晁建阳跟同事一起来吃过,他觉得?味道一般般,但是从没有吃过北平烤鸭的同事却觉得?很不错,甚至还剩了些?边角料腰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晁建阳当时就猜也许烤鸭和这边人的口味,还能吃个新鲜,不够正宗就不够正宗了,只要余禾能吃得?开?心就行?。
因为?这位新的烤鸭师傅,最近这家国营饭店客人多了不少,要不然就是有关系,要不然就是提前说好,否则的话,等到饭店都是没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