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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思路很流畅,一旦找准突破点,在脑内梳理好自己要写到大致框架后,便几乎是不停笔的往后写,将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这么些年学到的,统统写出来。
    沈禾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儿懵。
    他回去后洗了个澡,好好吃了顿大餐,大师傅做的全是他最爱吃的。
    沈禾躺在榻上,靠着他的布老虎,连翘帮他擦湿发,很是心疼的说:“小公子都瘦了,脸色也不大好,得好生养养才成。”
    沈禾心说,就那么几天,不至于瘦成啥样。脸色白应该是熬夜没休息好熬成这样的,明早睡醒满血复活。
    他眨眨眼,忽然爬起来问连翘:“考完了?”
    连翘本来正心疼着呢,瞧着自家小公子这副样子,反而笑了:“考完了,考完了,您好好睡一觉,明早便不用忧心,一准儿能中。便只等殿试后,骑着高头骏马做状元郎游街。”
    真考完了啊。
    沈禾恍惚。
    这比高考完了还要不真实。
    不不不,他高考完的时候,真实感还挺强烈的,离现在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差得远。
    考成什么样?
    不知道。
    能中状元吗?
    不知道。
    沈禾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考卷上写了什么,现在都想不起来,脑海空茫茫一片,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思考。
    沈禾趴回去。
    他盯着窗上烛火晃动的影子,大脑放空,视线发直,就那样盯着。
    一会儿,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他睡着了。
    睡得很沉,呼吸绵长。
    戚拙蕴俯身将沈禾抱起来,对连翘道:“你们都下去罢。”
    连翘应声,带着其他人从寝殿退出去。
    戚拙蕴小心的将沈禾放上床榻,起身去将明亮的灯火挑灭后,脱下衣衫躺在沈禾身边,将人圈进怀中抱住,轻轻缓慢的抚摸他的后背,像拍抚一个年幼的孩子。
    他轻声说:“很快便好了,很快。”
    待他开府立业,与从前的身份割裂,便好了。
    他低声哄着孩子似的:“哥哥已经瞧好了状元府,就你先前住的那个小院子怎么样?将侧旁的宅子买下来,打通后命工匠修缮,做你的状元府好么?”
    睡熟的人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心口。
    戚拙蕴继续低声道:“再之后,咱们便在你的状元府成婚如何?只你我二人,并连翘忠洪他们,拜过天地,日后世人眼中,我们是君臣,旁人耳目之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他轻轻啄吻怀中的人鼻尖,笑着:“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
    *
    考完会试的沈禾放松了大半。
    他每日仍旧会习惯性的捡起书来看,不过没有先前那份紧绷感。
    其他人比沈禾焦虑得多。
    这回连宋太傅都不再沉稳如初。
    他对他得意门生的成绩很是有些在意的,考完第二日,估摸着沈禾休息的差不多,便想法子同皇帝一道来了东宫,问沈禾写了什么,如何作答。
    沈禾休息好后,大脑空荡荡的症状已经消失了,张口就将自己考的几门如何作答如何解题告知宋太傅。
    宋临安听得直捋他的小山羊胡须。
    最后皱眉思索许久后,喜笑颜开道:“好好,好,答的很好!”
    沈禾说:“等到时候张榜再看罢。”
    眼下考官还在埋头誊抄考生的试卷,成绩出来还得要许久。
    宋太傅夸赞沈禾:“小公子沉稳了许多,不骄不躁,很好。”
    沈禾:“……”老脸一红。
    那倒也不是,纯属破罐子破摔。
    反正都这样了,考都考完了,第几名都是命,他又不能冲去将卷子抢来重写一遍。
    这头夸完,过了小半月,成绩出来了。
    沈禾,会试一甲第一名。
    头名,继乡试中解元之后,会试再中头名,为会元。
    月余殿试后若中状元,便是真正的六元。
    沈禾:“?”
    当事人听见成绩的时候一脸懵。
    他指指自己:“我?”
    忠言忙不迭点头:“是,小公子您,您如今是会元了,再中状元,那可就是六元,六元啊!”
    沈禾尬笑了一声,扭头回自己屋,抱着老虎往床上一趴。
    没睡醒,再睡个回笼觉算了。
    沈禾睡了个午觉再爬起来,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在屋里团团转,这叫什么?这叫运气来了喝水都能喝出钱。
    他单知道他要埋头拼一把考状元,不知道他能踩中狗屎运当上六元啊。
    沈禾转了好几圈后开始骄傲。
    也不算狗屎运吧,他读书这么认真?
    这难道就是天道酬勤?
    沈禾转来转去,屁股长针了似的坐不下来。
    去姨母宫里晃悠一圈,被夸了。
    又出宫去见柳峥他们,再度被夸了。
    最后还想去找沈砚,不过沈砚又不在京城内,只留了管家,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送信出京城。
    沈禾没什么急事,于是摆摆手说:“不用不用,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也一样。”
    真忙啊,沈禾想。
    他也忙,他很久没有出宫来玩过了。
    忽然不读书,还有点不习惯。
    沈禾想着还没殿试,继续读也没坏处,不如再多看看。
    于是晃悠一圈,回到东宫继续看书。
    将忠言几人看愣了。
    四月初,新帝登基后首次科举殿试。
    新帝出题,学子们当堂作答,殿内静肃无声,唯有笔墨气味浮动在空气中。
    戚拙蕴的视线不免落在沈禾身上。
    他看了一眼,随后扫过他的卷面,目光移开,去看其他人。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嫌。
    好在沈禾从来没想过作弊这种可能性。
    他认真的写完,试卷收上去,而后听戚拙蕴当堂点人回答卷子上的问题。
    抽过几张后,上头的主考官将手中几份恭恭敬敬递过去,低声道:“陛下,微臣几人以为,此可为甲等。”
    沈禾垂着眼睛,竖起耳朵听上面的动静。
    不一会,他便被点起来,戚拙蕴问他问题。
    沈禾绷着张脸,很是严肃的跟戚拙蕴探讨策论,好几个来回后,戚拙蕴定定看了他许久,绽开一抹笑意。
    随后沈禾就听见自己被点了状元,身后两人被点了榜眼与探花。
    似乎没有沈禾想象中的可怕。
    就像许久前,沈禾没有参加高考的时候,所有人都将高考渲染的多么可怕,多么严肃,实际上沈禾真进入考场候,感觉与平时的一场考试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区别只在于结果造成的影响不同。
    在场上的时候,感受反倒远不如其他人口口相传那样紧张恐怖。
    所有人一一行过礼后,听主考官训话,发表一些言论,又请皇帝发表言论。
    跟沈禾在现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校领导们的流程差的不多。
    戚拙蕴话语简短,而后所有人再行礼,慢慢退出大殿。
    沈禾被留了下来。
    沈禾还以为戚拙蕴要干什么,结果让他留下来竟然是说正经事。
    让他跟那群主考官一起叽叽咕咕继续讨论他写的那份策论,挑出其中有用的去实施。
    其中一位对沈禾很是欣赏,看他的目光里满是看见人才的爱惜,不断夸赞沈禾提出的部分举措十分独到。
    沈禾没好意思说,那其实不是他想到的,而是他从前学过的。总而言之,还是占了现代知识点便宜。
    等到讨论完,他终于能走的时候,对上戚拙蕴的目光,才发现戚拙蕴一直在看他。
    沈禾抿着唇瓣,偷偷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规规矩矩离开大殿,到了人少的时候开始飞快的往东宫方向去。
    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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