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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缓慢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昏暗的光线下,古树树枝张牙舞爪宛如?漆黑的骷髅架,头顶遮云避月的黑鸦飞过,而男人长眸半掩,静默地看着?她这边,瞳孔映着?浅淡月光,深沉幽暗。
    宁卿有种又回到幻境里的错觉,她收回视线,将丹药塞进纪樾嘴里,却不知为何手?抖了下,丹药滚落至地面。
    师兄他……为何不休息?
    为何,要这么看着?她们这边。
    她忍不住抬眸迅速往那边又看了眼,此?时师兄却已闭上双眼,方才她看见?的画面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宁卿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捡起地上沾着?草屑的丹药,吹了吹,快速塞进纪樾嘴里。
    等着?他退热后放开自己,慢慢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后,靠在?树上的男人睁开双眸,瞧着?地上倚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相似的年纪,相似的爱好,看着?倒是?相配。
    他笑,眼底凉得如?冰,风平浪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轻易便?能将人拽入万丈深渊。
    第25章
    宁卿没?睡好, 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可猛然惊醒, 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
    她醒得早, 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身旁的少年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 她悄悄往师兄那?边瞥了一眼,却突然对上他的视线。
    宁卿眼珠转动,天边云层隐隐透着微光,树林里笼罩着浓重的晨雾,但并?不冷, 她面色困倦,卷起自己的小毯子放进芥子袋里。
    周围的弟子还未醒, 此时?只有她和师兄,她不知道他是何时?醒来的, 或许一睁眼就在打坐修炼吧。
    可她没?去想, 灵力被压制的他要如何修炼。
    过了一时?半刻, 纠结许久的宁卿还是转了头,冲着男人笑了下,尽量像往日?相处那?样?自然,“师兄,你醒了。”
    裴谨点头,两人便没?了话说?。
    醒来无?事的宁卿默默数着时?间,希望可以过快一点, 弟子们赶紧醒,这?样?就能打?破现在沉默的局面。
    这?样?想了没?多久, 她就感觉自己魔怔了,师兄已?经不记得,她又何必呢。
    可即便她再怎么心理暗示自己,宁卿总觉得她和师兄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
    纪樾醒来就见她一脸的惆怅,也不知在惆怅什么。
    他头有些胀痛,看着身边的人,想起昨夜他抱着宁卿不放,神色略微不自然,他还是一次抱着人不放。
    白?皙的脸上染上薄红,他冷着脸欲盖弥彰。
    “昨晚……”他说?了个开头,后?面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的声音唤回宁卿飘远的心神,她没?怎么听清楚,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宁卿也没?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身上有伤?昨晚你发热了。”
    “那?你干嘛把愈合膏给我??”
    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只是皮外伤,这?瓶愈合膏完全?够用。
    但她没?想到,对别人而言丹药是何等珍贵的东西,纪樾现在的处境不算好,好不容易得来的愈合膏自然不会轻易使?用。
    宁卿说?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从芥子袋娶了一瓶愈合膏,递给他,“我?有很多。”
    被妖族追杀以来,纪樾已?经习惯了受伤,发热也是常有的事,他并?不认为有什么。
    将药膏推回去,“我?不用。”
    宁卿想起之前给他祛热丹,但他专门等在路上还给她的画面,便将瓷瓶收回了芥子袋。
    他估计是不想欠她人情。
    弟子们陆续醒来,除了宁卿其余人都已?辟谷,只需要基本的休息,宁卿塞了些干粮,便跟着队伍继续向秘境中心行进。
    这?里是否是秘境中心还未可知,或许走了一日?,他们只是在秘境外围打?转。
    修士最大的依仗便是灵力,现下灵力被压制,众人心里并?不安稳。
    走了近半日?,终于走出树林,远处的沙丘起伏,狂风卷席黄沙,底下是宽阔的绿洲,和绿意盎然的树林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像是硬拼凑在一处。
    弟子们更加警惕,“仙君,此处怕有古怪,我?们是否原地休整,商议后?再次启程?”
    “可。”
    远处风沙极大,一进去很容易失去方向。
    弟子们虽已?经辟谷,但需补充淡水,鉴于他们之前的遭遇,这?处沙丘后?很可能是沙漠,那?里不比水资源丰富的树林,需要早做准备。
    “将所有的水袋装满水。”有弟子提醒。
    树林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从这?里离开,进入广阔无?边的沙漠,再想找到水可难了。
    弟子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将水袋装满。
    既已?经进入秘境,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之前弟子们已?经历过沼泽,现在已?经能够适应此地的环境。
    虽然沙丘近在眼前,可一走才发现从绿洲到那?里也有不短的距离,抵达时?乌金西沉,天边落日?别有一番意趣,但众人无?暇欣赏。
    在绿洲暂作修整,第二日?往众人最为忌惮的沙漠行进。
    原本在绿洲时?就已?十分闷热,可到了沙漠才能真正感受到何为炎热,烈阳炙烤,滚烫的沙子升腾热气。
    沙子里偶有毒蝎毒虫爬过,一只拳头大的毒蝎顺着宁卿的裙摆往上爬,在爬到后?颈时?,她浑身一僵。
    正要让落雪师姐给她看看是什么,后?颈闪过一点凉意,酥酥麻麻,裴谨捏住毒蝎,将其从宁卿的后?颈拿下。
    几乎想都未想,男人手上用力,一把将外壳坚硬含着剧毒的蝎子捏碎。
    白?皙长指上,粘着蝎子蓝黑交杂的粘稠内脏,有些恶心。
    取出洁白?的帕子将指节慢慢擦拭干净,抬眸时?看见宁错愕地看着他。
    “师兄,有毒……”
    师兄爱洁,这?么直接粗暴它是万万没?想到的。
    “无?事。”
    说?完这?两句,他便不再言语。
    宁卿发现,师兄最近安静得过了头,虽然以往他也很安静,可不似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此刻已?没?了毒蝎,可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依旧残留在皮肤之上。
    蝎子微端尖锐,刚才师兄直接动手捏碎,会不会被尾刺扎到?宁卿有些担心。
    到底是她的师兄,即便再怎么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宁卿走到男人身边,将放了解毒丹的瓷瓶递到他面前。
    “师兄,解毒丹。”
    这?还是从幻境出来宁卿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垂眸静静看了她许久,看得宁卿浑身不自在。
    宁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想收回丹药,裴谨却从她手里接过瓷瓶,拿过丹药时?,指尖轻触她的手心,酥麻痒意从她的手心蔓延。
    宁卿皱皱眉,抬头去看师兄,他似乎在认真看着手里的瓷瓶。
    送出丹药,转身就要回到木落雪身边,裴谨却突然抬眼看过来,唤住她,“阿宁。”
    宁卿脚步顿住,她掐掐手心,转身,“师兄。”
    男人没?再说?话。
    师兄刚才的语气极为平静,可就是平静到极致才令人愈发不安,他似乎……不太高兴,是在不高兴她避着他吗?
    昨晚半夜她看见的诡异画面突然在脑中闪过,宁卿心中一紧,连忙较快脚步。
    可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师兄说?:“为何躲着我??”
    她没?料到师兄会直接问出来。
    师兄向来,是不会如此直白?地问她的,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可她却产生了一种被逼问的错觉。
    “师兄,我?……”她想着如何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
    两人这?奇怪的对话再次引来众人的打?量,不像是师兄妹,倒像是……
    随即想到之前宗门里的流言,看来,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宁卿发现周围的视线,越发局促,她索性不再解释,硬着头皮继续往落雪师姐那?边走。
    “阿宁,你和你师兄闹矛盾了?”木落雪小声问她。
    其实也没?闹矛盾,但是这?比闹矛盾还要严重,他们这?样?确实有些奇怪,就让落雪师姐误认为她们是闹矛盾了吧。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幻境里的事情也不是她愿意的,但一想到师兄和落雪师姐是一对儿,她这?心里便左右觉得不对劲。
    她不说?话在木落雪看来就是默认了,但是两人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突然闹矛盾,难道。
    木落雪眼神眉头微皱,神情略有些严肃,“阿宁,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这?话太过突然,宁卿一时?没?明白?过来 “师姐,我?该知道什么?”
    看她这?懵懂的样?子,看来是没?察觉,木落雪面色稍稍松缓,她柔声道:“阿宁,师姐的意思是你别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们都是瞎说?的。”
    宁卿一开始便察觉了周围弟子们的视线,她明白?师姐的意思,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这?个烦恼,那?些人自然是瞎说?的,师兄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分明是造谣。
    “师姐,我?知道,我?不会在意。”
    见她没?有追问,木落雪放下心来,她不愿意让宁卿知道裴谨的心思,也不愿宁卿再度陷入流言蜚语中,若她和裴谨在一起,她能想象到这?会在修仙界掀起多大的风浪,在实力为尊的世界,弱者没?有话语权,一切流言对准的靶子只会是宁卿。
    她只希望宁卿每日?开开心心的,若她知道她师兄对她怀有别的企图,定?然无?法接受,裴谨,最好将他见不得人的心思永远藏住。
    木落雪看向裴谨的方向,眼神渐冷。
    一行人穿过沙丘,抵达广阔的沙漠,一眼望到底的沙子,没?有半点绿意。
    远处刮起大风,黄沙漫天,能见度极低,几乎看不见远处,宁卿伸手挡了挡吹过来的沙子。
    衣裙被狂风刮得猎猎作响,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宁卿快要被狂风吹走。
    正想蹲下减小阻力,手腕突然被握住,握住她手腕的大掌指腹带着薄茧,有些痒,她瞬间想起幻境里男人扣住她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床榻间的画面,宁卿条件反射立即将他的手甩开。
    裴谨一时?不备,掌中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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