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三四日,
牢房里依然每天日复一日上演着淫辱的戏码,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
众女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半推半就,
她们有的或是趴跪在地上,懒洋洋地翘着臀,
有的或是被压着挺弄的时候出神地盯着牢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的摸准了时辰,听到往里走的脚步声时,就已经主动拉开已经被撕坏的衣襟——至少不会因为再度撕扯而衣不蔽体。
林府一朝失势,
莫说她们本就是奴籍,如今更不过是同为犯妇。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抵抗换来的只有巴掌和拳打脚踢,她们明白无济于事,慢慢地认命、任人摆布了。
也有曲意逢迎的,一口一个好哥哥、真大、好舒服地叫着,极力讨好,只为了能换取一些相对能下咽的热食。
杏娘在那天晚上就被许姓狱卒赎买走了,
速度之快,其他狱卒未曾有机会一亲芳泽。
在骂骂咧咧声中,许狱卒慷慨解囊,抱得美人归。
这几天由拘留营登记造册,也有陆续被发卖出去的,诗姨娘和露珠就在其中。
而另一边的牢房,一如既往地安静。
今日已经是母女俩被关押的第四日,
孔氏前两日尚且能打起精神安慰女儿,而后两天左等右等也不见娘家差人来赎买,在焦心的等待中,心绪渐渐变得消极起来,今日傍晚发了饭,也吃不下。
反倒是林芙清,这个原本娇弱的官府千金,坚强地端着碗劝慰起母亲,
“母亲,您多少吃点儿……舅父不会不管我们的。”
孔氏靠在墙边,看着女儿如玉洁白的纤手中端着豁了个口、发黄发黑的碗,再看到碗中跟水一样稀的米汤,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的女儿,被誉为京城春闺七大美人之一,容貌自不必说,才情也是一流。从小捧在手心里金尊玉贵地养着。今年及笄后,上门想提亲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婚事千挑万选才定了一桩。
还是宣平侯府的侯爷夫人亲自来同她商定的。
两个孩子年岁相当,家世上林家算是高攀了。可林芙清在外才貌有名,举止娴雅。
侯爷夫人说是得在春日宴上见过这孩子一次,看着不错,很是喜欢。因此特地来问,想为自家小侯爷提亲。
孔氏试探过林芙清的想法,
那宣平小侯爷在京中是有名的少年郎,
丰神俊朗,英武不凡。
担得起众姑娘家春闺梦里人之一。
林芙清对这位有所耳闻,亦是羞涩地点头允了。
两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合了八字、拟了婚书,就等着敲定日子来过礼下聘了。
后来夏日酷暑,京中贵胄办的盛冰宴席上,林芙清与那小侯爷也远远打过几次照面。
京城贵妇圈、春闺里传开二人订婚之事时,其中不乏有艳羡、嫉妒、赞叹的声音。
秋日里好日子不多,侯爷夫人和孔氏选来选去也没几个合心意的,等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吉日,
谁知林载德为了“投诚”,在下聘前几日竟硬着头皮上门去退了婚,意在将良婿拱手相让别家。
林家平白无故去退婚一事,惹得城里风言风语,
那些声音也由艳羡嫉恨变成了嘲笑讥讽。
女儿听闻虽面有失落,也只能妥协于父亲之命,为了避嫌,深居府中一个月没出门。
谁知退婚后仅过去一个月,林载德仕途竟又突遭变故。
一步错,步步错。
孔氏何曾想过,自己的掌上明珠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
当朝律例并不株连九族,
早知如此,哪怕当初日子不完美、行事匆忙也应该尽早让女儿完婚——嫁做他人妇,好过如今成了罪臣女,阶下囚。
思及此,孔氏更加伤心,“芙儿……我苦命的芙儿……”
林芙清抿了抿唇,知道母亲心疼自己,也被煽动得同样泪如雨下。
现下只能寄希望于孔氏娘家才能有一条活路的母女俩抱头痛哭。
但很快,这份悲伤的氛围被打破,
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用刀柄敲响铁栅栏,
“孔念慈,有人探监!”
“探监?”孔氏闻言,疑惑道,“是探监?不是赎买吗?!”
进了这里的罪臣妻女,确实只有赎买和发卖,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来人使了不少银两。因此得了一刻钟的探视时间。
不过狱卒懒得理她,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等再有人进来时,
孔氏认出那是娘家大哥身边从小跟到大的亲信——俞安。
她激动地扑到铁栅栏前,“俞安!俞安!可是大哥哥让你前来救我母女二人出去?!”
许是几天提心吊胆没睡又正哭着,她双眼红肿,眼球布满血丝,那一点漆黑瞳孔被泪水洗涤后迸出的光芒亮得吓人,略显失态狰狞的面貌再也没有往日官家太太的雍容气派。
“二小姐。”俞安在栏前站定,抱拳行礼,“确是主君差我前来,不过……”
······
用不到一刻钟,
俞安来了,又走了。
只不过,母女二人仍留在狱中。
孔氏游魂一样瘫坐在栅栏门边,呆呆愣愣盯着牢中的破碗出神。
耳中仍回荡着俞安的一番话,
孔氏喉咙发紧,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大哥哥……大哥哥竟冷漠至此……”
她在牢中几日没有沐浴更衣,身上穿着来时的华裳已经早就脏污,隐隐散发着酸臭,更别提此刻全身冷汗涔涔,后背湿透,那股气味被汗蒸得萦绕于鼻头,腐朽得一如她现今的人生。
天子震怒,伏尸千里,虽不至于连坐,可蒸蒸日上的孔家一族,并不敢拿全族的前程去赌。更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触怒龙颜,将罪臣妹夫的妻女赎回安置。
但孔家一族也不愿意有在教坊司挂牌的妹妹和外甥女遭人指摘。
俞安传达了自家主君的意思,是要让孔氏母女二人寻机自我了断,这样既不用孔家出面,又不用留下对嫡亲妹妹不管不顾的话柄让人诟病。
俞安音量不大,但整座囚牢死一般的寂静,
林芙清自然也听见了他说的话。
比起心如死灰的母亲,她更多的是迷茫。
十五年顺风顺水的人生横遭变故,就算她再有学识有见地有才情,可是一个闺阁之中的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入了这牢笼更是任人宰割,她又能如何?
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更何况天家降怒,所有反抗不过是螳臂挡车。
命已至此,只能顺受。
林芙清没有再去安慰母亲,她双手抱膝,安静地坐在孔氏身旁。
眼下,无论母亲做什么样的决定,她亦跟随。
今日的牢房格外消停,入了夜,那些狱卒倒不像前几日那么疯狂了,应该是轮值的轮值,休沐的休沐。再一个也是腻了,仅来了三两个人,一人挑了一个通房弄了一遍后就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打更人敲响铜锣报时。
孔氏和林芙清还维持着傍晚时分的位置坐姿,
“芙儿······”孔氏面如死灰,她声音嘶哑,下定决心,艰难万般地开口。
灯火摇晃,忽明忽灭,一跳一跳的火光和心跳重迭在一起。
林芙清咽了咽嗓子,心里亦是一紧。
只见孔氏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包用牛皮纸裹住的物什,“芙儿,这是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