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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阔步在屋内翻找,能藏人的柜子里近乎都翻了个遍,仍旧寻不到江絮清的身影。
    眼看这座别院的火越烧越猛,倘若再待下去,即便没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裴扶墨愈发的急躁起来。
    不过片刻,这间屋子已然被他拆了个遍,却还是寻不出半个人影。
    **
    不知何时正座别院已然成了火海,裴扶墨的脑中忽地一片空白。
    只要一想到在这片火海中,慕慕正在一处危险的地方等他。
    他的心便慌乱无措。
    他几乎在每个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神经如同麻木,如同失去痛觉,他此刻焦躁地更是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裴幽临死之前说的什么?
    他想要他们二人跟他一起死在这里,那想必……
    裴扶墨冷沉着脸,回到了方才裴幽死在的那间屋子里。
    这间不大不小的卧室,已然烧毁了大半,裴幽的半具尸身已与火焰融合。
    裴扶墨站在火光的中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幼时他与江絮清玩过无数次捉人的游戏,回回都是他轻而易举的找到自以为隐藏地很好的她。
    这次定然也是。
    浓呛的气息使他快要呼吸不过来,裴扶墨抽出腰侧的青翎剑,劈开了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冷静下来想对策。
    江慕慕,你究竟在哪儿?
    ——————
    江絮清睁开眼时,浑身痛得已不是自己的身子一般,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与裴幽对峙后被他迷晕了。
    裴幽那个疯子!三皇子失败后,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便是死也要拉着她?
    她现下在何处?为何感觉四周除了滚烫,还觉得呼吸困难。
    她喉间不断地发出细弱到自己都听不清的嘶哑嗓音。
    想必她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若是再不出去,她即便不是被烧死,也会窒息而亡。
    裴小九若是得知她被裴幽抓了,定然会来找她。
    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在他寻到之前,她也要自己想办法得救才行。
    江絮清艰难地从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坐起身,抬起已经酸痛到很难抬起的手,试着敲了敲身前的阻碍物。
    “嘶……”那阻碍物极其的坚硬。
    她究竟是在何处?
    可她现在除了浑身滚烫,呼吸难受外,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似的。
    这么坚硬的东西,她如何能推开?
    江絮清泪盈于睫,死死咬着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以求这些疼痛感让自己能稍微保持住清醒。
    她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与裴小九苦尽甘来,眼看就能与他好好在一起过日子,怎能死在这里……
    她取出发髻上的金簪,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个硬物可以与这坚硬的阻碍物相抗了。
    汗液不断地滴落,她紧紧握住那支金簪用力地敲打。
    一下一下,即便声音在这火势渐猛的屋子里被遮盖了下去,她仍是不愿放弃。
    不知这样敲打了多久,江絮清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地沉凝,眼前视线愈发的模糊,场景似颠倒一般,根本看不清明。
    裴小九……
    她嗫嚅地低低唤了声。
    忽然一道剧烈的声响在屋内响起。
    “江慕慕——”
    裴扶墨嗓音嘶哑,夹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上前接过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双手颤抖不断收紧手中搂抱的动作。
    怀中的姑娘已经睁不开眼,眼睫在细微地颤动。
    第63章 醒
    三皇子李煜与后妃沈玉秋勾结多时, 趁晋安帝病危之际,带领亲兵逼近皇宫意图夺位,后反被太子李谦当场缉拿。
    此事不过半日便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晋安帝也因此大受刺激下吐血昏迷了整晚, 待次日苏醒后, 身子状况更是大不如以往,就连坐起身都极其费力。
    经诸多朝廷重臣的见证,晋安帝亲手将玉玺转交给太子李谦。
    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而镇北侯府也沉寂了整整三日。
    夜色浓稠, 寒凌居卧室的烛火摇曳。
    安夏端着铜盆进来, 低声回禀道:“世子,奴婢该给夫人擦身子了。”
    裴扶墨靠坐在床头的身躯微微一动, 嘶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放下, 我自己来。”
    安夏不动声色地叹气,“是。”
    铜盆搁下后, 她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屋。
    院外月色如银, 许是即将入冬了,夜间的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安夏望着窗纸上映出来的烛光, 眼眶湿润地说道:“夫人昏迷三日了,也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
    若是再这样下去, 世子如何承受的住。
    这整整三日,世子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除了宋大夫, 无论谁来都无法碰夫人一下, 即便是夫人的亲生母亲来探望, 也只能这般看着。
    世子这几天熬红了眼,快熬坏了身子, 却仍旧冷硬到不准任何人碰到夫人。
    他紧张成这般,恍惚间让安夏都觉得,夫人此时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周严一脸严肃的守在门外,低声道:“别担心,宋大夫每日都来诊脉了,夫人的情况好了许多,只是那日被裴幽抓走后被关了太久才导致严重窒息。”
    提起这事安夏就气得流泪,在心里把裴幽骂的狗血淋头仍不解恨。
    **
    次日天光明亮,新帝的登基大典是极其重大事宜,按照裴扶墨的身份也该现身。
    云氏大早上便来催了,“怀徵,你就入宫半日,就露露脸也好,让你表哥也好安心。”
    裴扶墨疲惫地揉了揉眉骨,一双漆黑的眸仍旧落在江絮清苍白的小脸上,淡声道:“母亲,我不去了。”
    “为何?新帝登基可是头等大事,你若不去,岂不是会让人猜测你与新帝关系不睦?”
    云氏细细说着其中的利害。
    见他如此,云氏心里也很不好受,说道:“慕慕这里,母亲会帮你看着,你就入宫一趟,很快就可以回来,放心。”
    裴扶墨仍然油盐不进,“母亲不必说了,我不能走开。”
    倘若他刚离开后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他该有多害怕?
    云氏劝说无果,气得又实在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他自小性子便倔得很,小的时候他父亲还可以用武力降服让他能听话习武,再长大了他自己有能力后,他父亲便也拿他没辙了。
    唯一能说服他,让他甘愿听话的人,偏生就躺在那处,如何都醒不过来。
    云氏这边焦急得不行,正好新帝身旁的王公公来了一趟镇北侯府。
    王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裴扶墨不得不起身去往玉荣堂接旨意。
    宣读完圣旨后,王公公说道:“陛下体恤裴大人平定叛乱,劳苦功高,特批裴大人十日休沐,待十日后,陛下希望裴大人能调整好最佳状态回归朝堂。”
    裴扶墨道:“臣,接旨。”
    送走了王公公后,云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新帝登基这头等大事,若是有意缺席恐怕真的会引起没必要的事端,陛下特地下旨让怀徵休假十日,也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恰逢这时,周严急匆匆奔到玉荣堂来,激动地回禀:“世子,夫人醒了!!”
    **
    江絮清被安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靠坐在引枕处,她的目光空洞,望着屋内迟迟无法回神。
    等听到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安夏眼眶湿润地喜悦道:“夫人,是世子回来了。”
    裴小九……
    江絮清缓缓将视线朝门口看去,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槛处,他面容白皙,紧抿薄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浮出她看不懂的情绪,似夹杂着雨后初晴的湿润。
    莫名惹得她心尖颤动。
    只见他踏着投入屋内的阳光,朝她大步行来。
    他的眼神过于灼热,江絮清心跳如鼓,眸光微闪。
    安夏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江絮清动了动指尖,下一刻,她的右手便被一只温暖的掌心紧紧裹住。
    裴扶墨落坐在榻边,单臂一伸,便将她用力地揽入怀中,他的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呼吸粗沉。
    紧紧相拥了许久,他低声道:“你终于醒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他却觉得自己说得如此艰难,喉间像是被堵住一般难以言语。
    “疼……”耳畔传来她细弱的呻.吟。
    裴扶墨连忙松开了她,见她脸色还是苍白虚弱,想必是昏迷几日醒来身子还有问题,他心顿时慌乱地不行,“你先躺下,我去寻宋大夫来。”
    他人还没离开,江絮清及时拉住了他,“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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