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会给袁姨送礼品,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雇佣关系。平日话不多,但是送礼物的笑容很真诚。
对她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到她卡上的日结工资外,还另给了她一张卡,密码是六个一。她查过,七位数。
有时候下班回来还会给她带甜品。像极了一场美梦。
自律,话不是很多,感觉有点喜欢粘人,又帅又舍得花钱,地下车库停满了车。
在空空的房子里做一场美梦,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又不会伤害她。
如何做一个讨喜的小孩,她不会。只需要乖巧的话,很轻松。
必要时保持安静,加上长久耐心,不问原因,等待就好了。
等到日落月升,等来人归家。像从前那样。
崔喜其实不太喜欢和冯驭出门聚会,冯驭只带她入局,不会管她。一个人在角落玩手机不如在家好玩。
打小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你不要和别人家比。但虚荣像影子,日光下伴随着,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拧巴的要死。
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都没被满足过。
崔喜是什么时候开始平常心面对现实的呢?大概是某一年的新年,大人即使是在大年叁十也要吵架。
你推我搡,提高的音量,摔碎的盘子,掉在地上的食物,砸坏的电视遥控器,被指着鼻子骂扫把星。
在别人拜年来之前收拾好残局,崔喜洗了把脸躺进被窝了。被窝冷的像她的心情。
枕头洇湿了一大片,抽了纸巾擦脸。还有心情去擦脸宝宝霜。不能皴脸,小孩才皴脸。年头风还大着呢。
崔喜掏出手机刷视频,观看别人的幸福。小小的屏幕亮着微光,别人的幸福也会照亮她。
回了同学的新年祝福之后,听着隔壁客厅里男人们的客套吹牛皮,崔喜裹紧了被子,也不玩手机了。
看见更大的世界,她从网络上看到了,幸福的模样和漂亮的景色,只是屏幕一暗下来,她看到小小的她。
小时候还以为长大了能改变世界,后来想着起码能改变自己的世界,再后来她觉得无能为力。
她太渺小了,肩上只能挑起两桶半桶水。她的存在,像一滴水珠,没找到大海,小溪也没有,等着在太阳下蒸发而亡。
冯驭这样好的人,太有距离感了。她只能在每日短暂的接触里寻找一些他也是人类的证据。
冯驭戳了戳她的头像,意思就是要她过去,一起回家。
今天冯驭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耳朵有点红,火烧云的颜色。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冯驭起身,摸着崔喜发丝,不知道对哪位说了这句话。
“哎呦冯大少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天天早退,没意思没意思。”
“诶,我说旁边那小姑娘谁家的,怎么放心把小孩送去冯家啊?啧啧啧……”
“哎呀李总,你就跟我们说说,具体什么个情况?冯总这带了人来玩,又不跟我们一起玩,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牵个线啊?”
……
旁人是如何议论的,崔喜不关心。她也早已领略过这种问话。
老板不发话,她哪敢上前认领工牌?只是醉酒后当人形扶手的关系。你信吗?
叫了代驾,隔板升起来了。
一如往常。就在崔喜心想今天晚上穿哪套睡衣时,冯驭歪在了她身上。
好沉的脑袋,砸得她肩膀疼,也不知道冯驭脑袋有没有事。
没敢动。第一,她以前拼车时遇到过这种情况,推开大爷脑袋五六次,大爷又靠过来了。那是在颠簸路上行走的七人座加塞成十一人的小面包车。第二,她不敢推开冯驭。
崔喜有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什么都没有想。扭头确认过冯驭是闭上眼睛的,盯着前座椅发呆。
瞳孔失去焦点又集中,换成是猫的话,大概就是瞳孔收缩变换的样子。这是崔喜发呆的方式。
他的呼吸也很轻。崔喜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