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生命值只有4点。
像是要印证预警提示并非儿戏,姜淮登时感到一阵剧烈耳鸣,连带着呼吸也困难起来。
她心里暗骂一声,拢在狐裘下的手指蜷缩起来,她缓慢地调整呼吸,咬牙缓过这阵耳鸣。
现在已无暇顾及这些了,她急需验证自己的猜想。
就在方才,随着陆席玉接过箭矢,连续十二发利落投掷进壶口,他翻飞的手腕上刹那间凭空突现一道耀眼红光。
姜淮在众人爆发出的热烈喝彩声中瞳孔圆睁,满脸不敢置信。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呢,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都妄想出了癔症,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的手腕。
陆席玉拦下沉确,陆席玉拿过酒壶,陆席玉斟酒……没有消失,他手腕上的红光一直存在!
姜淮在脑海里狂叫系统。
“系统系统!快出来!气运之子是不是他!是不是陆席玉,他手腕上有红光啊!系统!”
脑内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姜淮气得半死,垃圾系统,你敢不敢出来应一声啊!
拖着这副苟延残喘的身体,无头苍蝇一样摸索快两个月了,生命值也从原来的15点一路下降到现在仅剩4点。
头悬刀斧的滋味并不好受,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再不行动,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因而在陆席玉开口询问众人时,姜淮想都没想当即出声回应了。
就在她目光灼灼走向陆席玉时,陆席玉同样压低眼眸,沉沉打量着她。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量娇小且纤细,素净的白色狐裘厚厚地包裹住她,在身后灯火通明热闹宴会的映衬下,多了一丝纤弱的气息。
随着她的走近,陆席玉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少女的肤色白皙似雪,皎白得近乎透明,这是一种常年不见光,明显病态的白皙。
今日宫宴,贵女们大多盛装出席,妆面发式无一不是精致出众,眼前的女子似乎并无此意。
陆席玉的视线里,唯一有亮色的地方是对方那张饱满的,点缀了口脂的红唇,他轻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人群中已有骚动,有议论声响起。
“那个女人是谁?胆儿挺大啊,就是面生得很……”说话者是个穿锦袍的男子,语带醉意。
“太尉府家的千金,鲜少露面,自然面生。”不知是谁作了回应。
“太尉府家……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病美人嘛!”男子恍然大悟,声调不自觉的提高了,有些吵嚷道,“我听说她……”
“方兄慎言!酒多了随我去休息吧。”似乎有人捂紧了方才醉酒男子的嘴巴,将他迅速带离了人群。
陆席玉耳目灵敏,自然也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太尉府……
“给你。”
不等他思考,少女已来到自己的面前,他的视线里多了一只纤细的手掌,手掌上平躺着一方摊开的雪青色绢帕。
少女一双剪水秋瞳,正清凌凌地看着自己。
新泽虽然民风较为开放,并不强调男女大防,但手帕毕竟是体己私物……
“多谢。”
陆席玉垂眼,颔首道了声谢,打算速战速决,物归原主。
他伸出手,轻拿住手帕一角,收拢回手,谁知竟一下子没拉动。
原是对方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也攥住了手帕一角。
他抬眼看向姜淮,面露不解。
少女面不改色,手腕随着自己轻扯的力道顺势往前送了送,然后连同手帕一起,直接一把紧握住了自己半个手掌!
细腻温热的陌生触感,蓦然通过相握处向陆席玉袭来,他指尖一颤。
好暖……
她方才怀中应是一直抱着个小手炉在取暖。
陆席玉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来这般猜想。
他顿了一下,眉头随即微皱起来,众目癸癸之下,她是何意?
陆席玉面色有些不虞地盯着自己被半握住的手,就要抽回。
谁料刚一动作,就感受到对方的手心像是一刻也无法忍受别离般,急切地追了上来,复又满握住自己整个手掌。
同时一道绵软细弱的娇吟声也从少女唇间逸出,直直钻进陆席玉的耳膜,他的呼吸陡然一窒,被握的地方瞬间泛起丝丝酥麻的感觉,欲抽回手的动作也僵在那里。
但他也只僵愣住一两秒,便反应过来,心头已有薄怒,目光凌厉看向姜淮。
“你!”待看清少女模样,叱责声却突然哑在喉间。
姜淮未被挽起的几缕青丝轻柔地垂落在肩头狐裘之上,形成鲜明的黑白对比,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轻轻颤抖。
许是听见了自己的斥责,她抬起眼,原本乌黑清透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团氤氲的水雾,她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也诡异地透出一点红晕。
若说之前的少女,好似一朵盛开在花季的娇花,可惜没有养分,让人见之,便心生出这朵花很快就要凋零的念头。
那现在这朵即将干枯萎缩的花,像是突逢甘霖灌溉般,重新焕发出让人无法忽视,心悸的娇艳生命力。
四目相对,她的眸光潋滟,樱红的唇瓣微启,正对着自己又逸出一声引人遐想的呻吟。
她这般就好像……
陆席玉尾椎骨顷刻间窜起一阵麻意,眼睛微眯起来,被握的手忍不住收紧,还不及他压下反应,对方的腰肢先不受控制般软了下去。
交握的手本能用力,陆席玉拉住了她,使劲往自己方向一带。
距离骤然变近,陆席玉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很淡的馨香,听到她又细细地喘息了两下,发出了一声好似陶醉的喟叹。
“你……”他又出了声,声线有些喑哑。
我,我变态,我知道,好了求求你,别说了,姜淮在心里应道。
受不了啊,真的太舒服了……
甫一碰到陆席玉的手,姜淮还未来得及感叹一句“好凉”,便见一道细长的红光似血液般,行迹清晰地顺着他的手,汩汩流进了自己的体内。
立时,姜淮整个人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坦,原本因生命垂危而滞结的呼吸突然顺畅起来。
就像落水者苦苦挣扎即将溺毙时,突然感受到了求生的氧气一样,她从濒死状态下逃出生天,所有毛孔都在拼命地大口呼吸,四肢百骸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在其间流动充盈。
姜淮的面前又出现了面板,此刻生命值正一点一点,缓慢但不间断的上涨,随着生命值的上升,她的身体也越发轻盈。
但很快这种舒爽的轻盈里开始夹杂着丝丝陌生的快感,快感越积越多,姜淮刚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
她顿感不妙,竭力控制自己,攥住陆席玉的手忍得都有些发颤,但她舍不得松开。
能痛快呼吸的感觉太好了,久违的健康状态太好了,活着太好了……
面板上的生命值还没有停下涨幅,所以拜托,再给我多一点的生命力吧!
忍住,忍住……但还是有声音逸了出去。
最终迫使她不得不松开手的原因,是姜淮敏锐察觉到,随着两人距离的贴近,她的身体在彻底失控的边缘徘徊。
她的理智尚存,没有忘记这里是宫宴,她是太尉府千金,握着不放的人是皇帝敕封的少年将军,当朝的陆小侯爷,周围一众人等全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
她已经听见人群里有不小的惊呼声,私语声也越来越大,如果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欲望当场扑上去,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自己现在还有可供喘息的时间,她要好好研究一下所谓的与气运之子“亲密接触”可以增长生命值,究竟是什么意思。
气运之子已经出现,系统却丝毫没有动静,这又是为何。
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主动后退了两步,深吸了口气,对着陆席玉规矩地行了一礼。
“姜淮方才身子突感不适,多谢小侯爷相助,见笑了。”
她的声音已然恢复正常,清泠泠的,仿佛方才那股勾人缠绵的娇媚是陆席玉自己的一场错觉。
她有意的提高了声量,似是在向众人解释二人方才行为的缘由。
“这方手帕小侯爷拿着吧,预祝得愿。”
姜淮将手帕放入陆席玉的手心,并未刻意触碰到他。
好了,解释过了,手帕给了,生命值涨了,我先撤了。
姜淮没等陆席玉回应,转身先行离开,回到了人群中。
陆席玉站立在原地,捏紧了手中绢帕,丝制的触感像是心头莫名滚过的细小沙砾,他喉间突兀地逸出一声古怪冷笑。
“陆小侯爷,借到了就快点呢吧!”林之钰有些不耐烦了,握着的箭矢在手心转了几转。
“这么等不及要喝罚酒吗?”沉确撇了他一眼,酒醒了一些,起身上前走到陆席玉身边,看了一眼好友手中的绢帕。
“有问题吗?”
“无事。”
陆席玉拿过箭矢,走到林之钰新规定的游戏位置,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较远的长壶,确认了壶口和壶耳的位置,然后将折迭好的手帕覆上眼睛。
林之钰开始发令。
“两支壶口!”
陆席玉利落出手,有陆续两道箭矢落入壶口发出的“哐当”声响起,众人拍手叫好。
丝帕上有和她身上一样的淡香味,陆席玉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左两支壶耳,右三支壶耳!”
身体不适所以才主动握住男子的手不放,她当自己是无知的黄口小儿吗?
“两支壶口!”林之钰的声音明显急了。
松得倒是干净利索。
陆席玉因蒙眼一片昏暗的眼前又浮现出方才两人四目相对,少女看向他时,朱唇轻启逸出一声呻吟的画面。
“三支必须同时入壶口!”
她究竟喘个什么劲儿啊?!
手中箭矢已空,陆席玉一把扯下眼上的绢帕,呼吸不稳。
周围响起众人的喝彩声,沉确拽着林之钰到案几边,拿起酒杯就往他怀里怼。
“愿赌服输啊林之钰,十三杯!喝!”
陆席玉适应了光线,锐利的眸光迅速扫过全场,众人说说笑笑,哪还有那位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