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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插在胸口上的匕首瞬时消失,换成骆雪方才取来的衣物,匕首静躺在旁,任展天轻喘着,额边冷汗直流,他竟自己拔出匕首,骆雪马上坐到他身旁,让任展天倚着她,「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任展天感觉到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才开口说道,「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拔刀之时必然会伴随着大量鲜血溅出,我不想让你见到……」
    话语未毕,任展天压在胸前的手掌突地滑落,衣裳也滚落一旁,骆雪惊觉,他已经失去意识。
    她像是被人重击,脑中全然无法运转,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颤抖,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她,那是比齐渊将死之时还要更深的害怕,「你不要吓我,你醒一醒!」
    无奈任展天完全没有反应,骆雪只觉得心口一阵紧窒,珠泪悄然滚落,望着从伤口不停涌出的血液,她的纤手慌张的按上胸口,任由自己的手掌染上一片腥红。
    同时骆雪感受到任展天微弱的心跳,骆雪瞬时瞭然过来,他的心还跳着,只要他还有一丝气息,她绝不会让他就此殞命,她用另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眼里是与方才脆弱模样完全迥异的坚强。
    她不能哭,现在,只有她能救他。
    一抹明月高掛夜空,山间的夏夜更显静謐,但在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破寧静,十几个人在小楼前停下,领头的人跃身下马,一袭鲜明的红艷衣袍,来人正是齐渊。
    他和任展天原是一同出发,但任展天心系骆雪的安危,要齐渊领着人马随后跟上,他自己先行一步,没想到他们竟落后将近一天的路程。
    眾人进入屋内,却惊见满地死尸,但齐渊神色依旧优雅自在,宛若在游山玩水一般,经过一具又一具的冰冷尸体,缓缓步入正厅之中,这时却发现空无一人,齐渊才察觉出一丝异样。
    方才在路途中,碰见了黎阳两人,从黎阳口中稍微了解了情况,所有人已被任展天全数杀尽,既是如此,他们怎么没有在厅堂相候?
    「搜。」齐渊一声令下,十馀人立即动作,齐渊亦往后院漫步而去,正当准备踏入后院时,突然闻到空气中瀰漫一股药味,他心中疑云四起,顺着气味牵引,推开药味最浓厚的房门,他所寻找的身影登时出现在眼前,任展天躺在榻上,骆雪坐在床边,两人都陷入沉睡。
    齐渊环顾四周,他实在很难形容眼前的景象,满地沾血的布巾,几乎皆已用尽的药罐,连任展天的衣裳也放置在地,他悄声走近,骆雪却倏地跌落,齐渊赶紧探手,扶住骆雪的身躯。
    经此震动,骆雪猛然惊醒,她低头看着撑住自己的鲜红衣袖,缓慢地将眼神移到齐渊脸上,秀雅清丽的面容逐渐变的清晰,她才发现齐渊已然来到,像是突然看见救星般,急急忙忙让齐渊坐在床榻边,「二主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他覷着双目紧闭的任展天,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仅一眼便可知悉任展天伤的不轻,齐渊接着伸手掀开锦被,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染成血红的白布,他不禁蹙起眉峰,将两指搁在任展天腕间,本来拢起的双眉却又舒展开来。
    虽然任展天受了伤,但他的脉象稳定,呼吸平缓,显然得到最好的救治,此时齐渊才仔细观察起骆雪,骆雪一脸憔悴,发丝纷乱,身上尽是血污,看起来比任展天还糟糕。
    他不由得扬起一笑,本想逗弄逗弄她,却在她焦急的目光下把打算拿来誆骗她的谎话给吞了回去,「失血有些过多,但性命已无大碍,你可以放心了。」
    她这么努力,着实不忍心再恶整她。
    骆雪闻言双腿一软,跪坐在床边,齐渊的话语让一直压迫在她心口上的大石终于得以放下,她不禁痛哭失声,「太好了……太好了……」
    距离齐渊到来只过了几个时辰,她却恍若熬过了百年时光,因为黎晨的缘故,她每一次处理伤口,双手抖得几乎握不紧药罐,但她强迫自己不准退缩,只因任展天的伤势容不得她一点迟疑。
    齐渊也明白,这段时间只有她在任展天身旁,即便没有生命危险,但血流不止的模样肯定吓坏她了,在内心的阴影和现实的迫使之下,她的无助和惶恐远比他断气之时还来的严重。
    但她全都忍了下来,将她这阵子所学习到的医术运用的淋漓尽致,努力维系着任展天的性命,齐渊心疼的拍了拍骆雪的肩头,「这次是你自己独力救活他的,你做的很好。」
    骆雪将秀顏埋在两手之间,抽咽声从指缝中传出,她想回应齐渊,可喉间乾涩的发不出其他声响,她只能不断点着头,代表对齐渊的感谢。
    「你立了大功,映露肯定也会对你心存感激,自此往后,你不用再为黎晨的死而自责,我去准备马车,一早我们就回去。」齐渊随即离开床边,艷红袍服划出雅致弧度,信步离去。
    偌大的房间,再次剩下任展天和骆雪两个人,骆雪眼里的泪尚未淌尽,此时的任展天看起来有些模糊,她站起身,轻缓的坐在任展天身旁,然后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将螓首枕在任展天的胸膛。
    听着平稳而规律的心跳声,泪水霎时滑出眼眶,但骆雪的眼中却是透出无尽的愉悦,她从没有如同现在这般的喜不自胜。
    任展天脱离险境,表示她成功把他救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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