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家用心经营的產业,他不想过于干涉,因为只有卫风才是真正的主人,只要卫风一日未归,在他眼里,霏雨楼便不是霏雨楼。
此时望着如初的牌匾,宋云逸心里泛起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悵然,这一步,备感伤愁。
举步入内,宋云逸便看见那个和卫风甚为相似的男子,内心万分讶异,那和卫风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但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氛围,好似从地狱爬起的阎王,让人屏息。
卫风原本是个待人和善的男子呀!让眾多女子为之倾倒的文雅气质,就连自己都逊色三分。
宋云逸藏起心中的困惑,走至他身旁,随之坐下,「在下是右丞相宋云逸,请问阁下是外地人吗?」
男子双眸微抬,眼底透出阵阵恶寒,表情孤冷阴鶩,「不知有何指教?」
「昨日城东发生一件命案,基于调查的缘故,凡是身为外地人都必须加以查问,不知阁下能否随宋某走一趟?」几经思量,宋云逸决定还是先探查清楚他的身分来歷,而马府命案正是最好的藉口。
这时男子唇边忽然扬起訕笑,「行。」将手中玉露一饮而尽,扬起衣襬,瀟洒而行。
走在男子身旁,宋云逸始终用馀光偷偷打量着他,和卫风相同頎长匀称的体态,脚下却踏着比卫风沉稳数倍的步伐,「还不知阁下贵姓大名?」
男子未覷向宋云逸半毫,脚步依然不曾停歇,「任展天。」
是?不是?
连他这个多年相交的朋友也无法确定眼前此人到底是谁,也许任展天这个名字是假名,但他真是卫风的话,为何对自己也无法坦诚?以往和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卫风竟开始对他隐瞒?宋云逸心中被一股烦闷盘据,这时忽然有人撞上了任展天。
「抱歉!抱歉!」身着朴素的服饰,加上满脸歉意,任谁都认为他不过是一时不小心,但任展天立刻揪起他的手,手里是一个深蓝色的钱袋。
任展天不语,也没有立刻拿回钱袋,紧握的手没有松开,只见偷儿的表情越趋狰狞,痛的他无法站直,双腿一屈就要跪下。
宋云逸见状左手扶着偷儿,右手以纸扇抵住任展天,透过纸扇暗送内力逼任展天放开,谁知他的修为亦不简单,反倒成了他们两个在较劲内力。
眼看偷儿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再这样下去他的手恐怕残废,宋云逸终于开口,「偷儿还钱便成,还请任兄高抬贵手。」
任展天始终沉默,望着宋云逸的眼神肃冷,毫无温度,过了一会儿,任展天终于放开偷儿的手,「罢了。」
「小兄弟,你先走吧!以后别再做偷儿了。」宋云逸将手摆在身后,把被任展天的深厚内力震得颤抖不已的右手隐藏起来。
「谢谢!谢谢!」偷儿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离开。
宋云逸握握疲软无力的右手,他印象中的卫风,武艺只懂皮毛,与他差之甚远,但任展天明显和他旗鼓相当,甚至高他一筹,短短两年如何练得如此根基?
所以,他不是。
不是吗?
是与不是的困扰一路上恼他甚久,手中纸扇有意无意的轻摇,思绪早已飘远,行至岔路,任展天往后一看,只见神游物外的宋云逸,他皱起鹰眉,冷言问道,「往哪?」
宋云逸看了看四周,还好离右相府不远,他露出歉意的笑容,纸扇往右方一指,「抱歉!一时闪神了,往那便是。」
直到进了右相府,宋云逸探寻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而任展天沉稳镇定的样子,也让宋云逸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几番谈论下来,对于他的问题,任展天不是不答,就是笑。
笑得让人不寒而慄,笑得令人胆战心惊。
此人,可怕至极。
天刚肚白,骆雪突地惊醒,望见昨晚留宿在骆府中照顾她的欧阳月,心里才安定下来,依着往日习惯,伸手往枕边一探,空无一物,让她赫然跳起。
她的绣帕呢?
摸摸自己的胸口,早已换上完整乾净的衣裳,原本放在胸口的绣帕已然消失,那她的绣帕去哪了?
顾不得天气寒冷,骆雪即刻翻身下床寻找,翻找的动作吵醒了欧阳月,映入眼帘的是骆雪焦急的身影,「雪儿,怎么了?」
「我的绣帕不见了,月姐姐有看见吗?」翻遍满室斗柜始终不见绣帕踪跡,骆雪眼眶噙泪,手足无措。
「没有,那时找到你我就赶紧带你回来了,只有云逸留在那处理善后,如果是掉在马府的话,也许他有看见。」
骆雪闻言仅着轻便外衣就夺门而出,欧阳月来不及阻止,赶紧抓起一件袍掛随后跟上。
一路上匆忙而行的骆雪,殷殷期盼着宋云逸已经帮她拾起绣帕,莲足移动的越发迅速,直往右相府。
着急的倩影奔入正厅,让宋云逸和任展天转头一望,看见任展天时骆雪倏地停顿所有动作,脸上换成惊诧的表情。
那和卫风如一不二的脸庞,她以为是他回来了,就如同往常一般和宋云逸品茗谈天,熟悉的景象乍现,她几乎都要飞奔上前,对他诉说这些日子的痛苦与思念。
但这时任展天扬起一丝邪笑,宛如他将剑抵在马成旭喉间时,那抹阴狠残酷的笑,骆雪倏地惊醒,他不是卫风,是那日持剑向她的男子,心中寒意顿时蔓延,与当时相同的压力袭来,要不是还有宋云逸和欧阳月在此,她以为他就会在此取她性命。
随着骆雪进入的欧阳月,覷见任展天不由得惊呼出声,「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