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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好像糊了一嘴蜂蜜,因果嚼吧嚼吧还甜滋滋的。刚醒的视野光怪陆离的,但隐约还能见着忠难的轮廓,她把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见他还在便心安地搂了上去,肢体和床单摩擦发出乱响,她想把腿搁在他的大腿上,但是没找着,人也迷糊着没太在意。
    她发了会儿呆,就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想了不少能立刻把他做成梦里那副模样的办法。她支起上身,又睡眼惺忪地发着呆,有些困意,时不时点点脑袋,头发卷曲着包裹着她的脸。
    嘴里还在嚼着什么,嚼,嚼嚼,咕咚,咽了下去。
    啊?咽了什么?
    因果忽地明了双目,撇过头去定睛凝神,他满身惨白地枕在枕头上,脖侧一片血肉模糊像被野猫啃过一样缺了一大块,白的地方还有紫,淤青似的。她反应了好几秒这才猛地掀开被子,手脚全无!她这才闻到独属于尸体的味道,好像方才感官封闭,这一下全给捅破了一股脑儿地涌进来。
    撕裂般的尖叫声把令吾给引了过来,他踉跄着推门而入,那气味也涌了过来,他见因果捂着口鼻瞪大了双目死盯着床上无臂无腿的家伙,他以为闹鬼了,在门口悄声问了句“怎么了”,因果只是不断地重复“他为什么没活过来?”
    还以为怎么了,令吾松了口气,边走过来边说:“他都死透了怎么活过来啊。”
    因果翻身想去找手机,未果,令吾习惯性地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因果看见手机便突然问他:“几号了?”
    令吾看着手机上的日期,朝她笑说:“merry  christmas.”
    她脸色轰然一沉。
    他瞧了眼忠难那发了尸斑的尸体,嘟囔着说“这你还能睡得着”便走到另一头去要把他搬走,因果喘了口气转过身来朝他大叫:“你别碰他!”
    这声尖锐得怕是能和鱼对上频率,令吾吓得双手直接背到身后,就差双手举起了。
    因果一只手还折着,她单手两个膝盖爬过来扑在忠难身上,凉得刺骨,手指在他尸斑上揉搓,扒开他的眼皮,撬开他的嘴,舌头已是千疮百孔。她把忠难给掰正了,摸他脖子,尽管骨头都被啃出来了但还要确定他有没有在跳,没有,心跳呢?没有,她甚至要当着令吾的面把忠难裤子扒下来,这回要轮到他大叫着转过身去。
    因果愣住了。
    他怎么死了?
    他怎么就真的死了?
    她的双手摁在他的胸口,分明,分明梦里他连内脏都露了出来却还想着调戏她,然后说“你醒来可别哭着求我”——
    为什么没有活过来?
    为什么时间没有回去?
    为什么??
    令吾听着没声儿又捂着眼睛开了条缝缓缓侧过了身来,啪嗒一声脚掌落地,他把手放下来彻底转过身的时候因果已经逃窜似的跳下了床,她其实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逃跑是逃避一切的首选项。
    可才刚跑出卧室余光便现了令吾的脸,且双脚直接腾空,她被令吾抱着腰从地上捞了起来。
    “你去哪儿啊?”他的声音森森然地从身后传来。
    因果扑腾着挣扎,但突觉一只庞大的手覆在她大腿处,刺挠的恶心感反上来,一激灵就把嘴给闭了上,想回头看一眼却被他抱着双腿扛在肩上,好熟悉的动作。
    就这么愣愣地被他给搬下了楼梯,平稳地放在了沙发上,因果抬起眼来,他也高得像堵墙,她潜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臂,身上和他接触过的皮肤都刺刺的。
    “不是说今天要想处理尸体的办法吗?你也不好好保存着,抱他睡了一晚上都有异味了。”但他双眼仍然浑浊却并没有凝视。
    因果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太过坚信他一定会活过来,时间一定会倒退,所以任性地做了一直想做的事,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要考虑后果了,可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切还有后果。
    她发愣,令吾以为她没听进去,就双手抱胸俯身往她脸上凑过去,因果吓了一跳差点往后摔地上,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还被他揪了起来。
    “这毕竟是人家爹妈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把这两个尸体吃完是没那么快了,而且骨头也不好处理,”他自顾自说着,“桓难身边那个开屠宰场的朋友倒是可以解决但是桓难现在死了,所以更不能被他发现了。”
    因果被揪清醒了些。
    终于来到了现实,终于把现实和梦境混在了一起,终于梦境成为了现实。
    她却没有任何悲伤或喜悦可言。
    “诶不是,所以为什么不让那家伙把白阿姨也带走?”
    因果在令吾的叨叨声中平静地望向那忠难跌下的台阶,顺着他生前的轨迹低头看向被擦洗过的地面与洗不掉血迹的地毯,一切都昭示着时间的绝对。
    “喂,因果?”令吾见她心不在焉,便唤了一声。
    她赤裸的脚点在地毯的淡红色血迹上,不做声。
    “因果啊!”令吾摁在因果肩膀上晃悠她,她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去希腊吧?”他冷不丁地说。
    因果又歪脑袋“啊?”了一声。
    “你不是想去吗?我们去吧?”他好像有当场决定一个计划就立刻去做的执行力。
    但是因果没有。
    “我,”她抱着自己,一动不动,“我没有阿难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此话一出如当头一棒,令吾眉头紧锁,掰着她指甲陷进胳膊肉里的手说:“你还有我啊。”
    好熟悉,好熟悉,每个人都想当唯一的救世主啊。
    因果放任他把自己的手掰了开然后紧紧拥上她的身体,她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把脑袋往后一仰,这里的灯更亮更大更刺眼更沉重,能把四面八方都照得光明磊落。
    令吾摸着她呆愣的脸说:“你是不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那么多变故啊,人一直都傻傻的。”
    难道人应该都像他那样逆来顺受吗?
    他抬头看到客厅有架钢琴,其实他们昨天就看到了,那时候令吾还问“桓难现在还在弹钢琴吗?”因果说不知道,她这是近几年头一回见到钢琴这庞大的玩具。
    “要不我给你弹首我最近写的歌吧,先调节一下心情再去想那些事。”
    因果疑惑:“你不是写不出来吗?”
    令吾突然把每个角都笑了开,因果经常见令吾笑,有像沸水的,有像小雨的,头一回见他笑起来,像被风越吹滚得越快的石头砸向她,说:“多亏你们。”
    ————
    目前剧情应该是进展了一半(一大半?)
    所以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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