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当我轻轻扭开公寓的门栓时,我听到了,致命的嗓音。
逃跑吗?来的及吗?那么哥哥呢?好多好多的疑问顿时间在脑海里一一炸开。
『叫你过来就给我过来,还要老子来找你,你才肯是吗?变哑巴了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受教呀!』
我看见了他粗糙的大掌,然后,狠狠的甩了下来,刺痛,我的脸顿时红了一半。嘴角似乎还渗出了一点血,我想大概是这样了。
『父……亲……』
我吃力的说着,突然间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我的梦魘。
『呦,没变哑巴嘛!看来一年不见我的女儿又变标緻了呀,哈哈哈,当初没碰你是对的,现在应该会更有快感,对了还有那不孝子的帐,今天就由你来还吧。』
他用着那双粗糙的大手,来回抚摸着我刚刚被甩巴掌的位置。一脸猥褻的看着我的身体,而我因为那些话而僵硬得动弹不得,深深的明白这就叫做恐惧。
是呀,一年前因为,这个名为父亲的禽兽,想要强姦自己年仅小六的女儿,还有家暴自己的儿子,不过因为没成功,加上不知道哪来惊人的金钱贿赂,所以只被法官判缓刑一年。
不人道的世界才会產生这么个不人道的人,天理、法律什么的完完全全被这样一个世界逐渐遗弃。
『不要,我求求你别过来,我求求你……』
脸上滑下了畏惧的泪水,滑过了红肿的脸颊,不只身体,连心也再一次的刺痛。
我好怕,真的真的,好怕。
『你以为你谁呀!矜持个屁,老子爽碰你,是你的福气,妈的要不是你们两个兔崽子,这一年我可以做多少事呀。』
整天上酒店搞外遇不回家,就是你所谓的事吗?然后,我的脸,似乎又多了一道五指印,火辣辣的感觉,再一次让我感受到。
『我求求你,不要过来呀。』
我苦苦哀求着那双即将触碰到我身体双手的主人。
『少装清高了你,别像你妈一样装可怜然后逃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因为当年妈妈受不了爸爸这种丧心病狂没有理智的行为,所以逃跑了,说到底,是你呀,是你这个男人,逼走了身旁至的每个人。
儘管我们曾经深深的爱着你,像爱着妈妈一样爱着你,当初我们一家是多么的幸福融洽,我疑惑为什么会变质了?
那个曾经为了这个家日夜奔波进出,曾经深深爱着我、曾经把我当成小公主疼的父亲,到底、到底去哪了?
『阿……哥哥救我。』
我意识到衣物被狠狠的扯下,惊恐的求救着。
『哈哈哈,好呀,好呀!』
你淫荡的笑了笑,扑了过来继续着一年前未完成的动作,那笑声彻底宣告了我不可能被救出。
变了,都变了。
我绝望的看着眼前一脸狰狞猥褻脸孔的男子,那沉默着的几秒,我真的无法想像这样的人会是我的父亲,会是与我母亲当年深深相爱鶼鰈情深的男人。
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变了调?
是跟随这个世界產生了改变,还是扭曲的内心造就的变动?
我秉住呼吸,现在的脸是否已经胀红了一个彻底?绝望了,所以呢?我无法想下接下来的自己,被欺侮后的自己,会不会绝望的快要死掉?会不会在这件事之后选择离开?
离开这里,或者不单单离开这里,也离开所有人……
突然间,我听到了撞击声,属于家中门把的撞击声。在那把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即将伸出脏手的前一刻,我似乎听的希望,轻轻的,我扬起了一抹淡笑。
是哥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沁涵?她是你女儿,你的女儿呀!』
我松了口气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似乎正往左边重重的倒下,意识模糊的看见哥哥来到的身影、以及参杂着的怒骂声还有殴打的残影。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我反覆的问着自己关于接下来的记忆。头一阵剧痛,是种警告吗?警告自己别在往下想了。我只记得,那几句话之后我似乎就昏迷了。那么其实不管是什么事也都算了,我只庆幸自己得救了,然后,哥哥来了,所以解答是我得救了。
醒来之后,花了几秒才重新意识到这是个一片空白却瀰漫着一股浓厚药味的病房。愣了一会,又花了几秒才看见躺在病床左手边的哥哥。
憔悴。
自己昏睡了几天呢?平日的哥哥不会如此的憔悴,据我的了解,不管他再怎么累也不会如此……
『沁涵,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当我回过神,看见身旁的哥哥早已醒来,又喜又惊的看着我。
『哥,我睡了多久?』
『五天了。』
难怪了,在累积如此庞大的惊恐后,只要是一般人必定都承受不住的吧?我想。就像从高处摔下过的人,一半以上都会变成有惧高症的人,一样的吧,因果句,因为所以。
『哥,你别担心,我好多了,没什么大不了。对了,他呢?』
沉默,我看见空气彷彿凝结,沉默快要令人窒息。
『不知道,救走你以后就没看到他了。』
哥哥淡淡的回应着,貌似没什么意愿回答而且带着逃避想法的面对了这个问题。
『是吗?』
我像是得知了什么后松了口气一样,他离开了呀!呼吸通顺了,沉默也一点一滴瓦解,没过多久,我才又放松的睡着了。
不晓得又过了多久之后我才醒来,当时窗外是橙色的夕阳,身旁待着的不是哥哥,而是杜以辰。
只是他看起来不大对劲,说不出哪里怪,只是很怪、很怪,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一种直觉的反应觉得不一样了。
『咦?你怎么也来了?』
『沁宇哥,搭两点半的飞机走了。』
沁宇哥,搭两点半的飞机走了。
沁宇哥,搭两点半的飞机走了。
沁宇哥,搭两点半的飞机走了。
什么?我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感觉像是被抽空了什么一样,无力。我往后一倒,倒在全白的病床上,
一阵空白。
『欸,为什么?我想要知道原因。』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去想,但开口之后,我听见的是自己几乎沙哑的嗓音。
『还记得沁宇哥说过要当律师是他的梦想,为了你们彼此,在你昏睡的那段时间,他跟你父亲妥协,说要跟他一起到美国去,然后放过你,留你一个至少是安全的。』
顺手,辰辰地了一封信给我。
小涵:
哥哥知道你会错愕,也知道你会想为什么不乾脆把你一起带去,
可是为了你的安全,这么做,已经是哥哥最大的努力了,只要你可以平安就好了。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至于那些痛苦就让哥哥面对。
还记得小时后的你很喜欢笑,不管看见谁,脸上一定都是满满的笑容,大家都说沁涵是个小天使,有你的地方都能够有欢笑,不是吗?
所以现在,我也希望你能够重新拾起你的笑容,不要再去想他所对你做的下流事。往前走好吗?沁涵,我希望的不是我离开之后你的泪流满面,而是你能够坚强的面对。
我不晓得这一趟,会是去多久,可是你要放心,哥哥一定会替我们讨回公道,一定会,
而且哥哥一定会回来的找小涵你的,相信我,好吗?
所以请你面带微笑往前走。
就像那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哥哥。
哥哥的梦想,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这一秒,我确确实实的愣住了,惊讶的愣住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自由的,小涵。』
『放心,哥哥会回来的,他跟我说过了。』
『我知道,沁宇哥一向说话算话。』
我还记得,那是我看过杜以辰在那之前为止表现的最成熟的一次。我知道,只少在那一刻我很安心。
因为他。
哥哥我相信,总有一天,那自由的天空,我们会一同看见,在未来的某一刻。
那件事,虽然成了心理深深的阴影,一想到就令人窒息,却也是让我能够更清晰怀念起哥哥,最深的记忆。
──吶,哥哥别来无恙吗?
不只是我要幸福,也请你幸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