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我有东西忘记带吗?」我一接起电话就问。毕竟,他打来的理由我只想得到这个。
「呃,池棠,你先冷静听我说一下。」似乎还迟疑了半秒,他才开口对我说:「我可能知道,你跟那个美国朋友出问题的原因了。」
我脸上的笑容立马敛了回去,「什么意思?」
连卒仔都留意到我表情的遽变,停下嚼食的动作,用半打量半询问的眼神盯着我。我扬手给他一个等等的手势,示意先让我听完这通电话再说。
「陈馨语她……我叫她跟你讲好了啦!」金政东欲言又止,嗓音远离了话筒,紧接着我听见另一头争执的声音,另一个女音大概是馨语的吧!提高了音调,感觉好像十分激动跟仓皇。
我等了一下,他们还没吵完,急着想听解释的我乾脆对着手机吼了一句:「谁都好啦!快点行不行!」
坐对面的卒仔呛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到托盘上。咳了几声后,还帮忙对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诧异目光赔不是,行举手礼对着议论纷纷的人们点头。
稍稍镇定后,我用唇语跟卒仔说了声「抱歉」,他只是挥挥手要我继续讲。
经我这么一叫,电话另一端的两人总算协调好了。我首先听到馨语怯怯的嗓音,本来还以为是要换她解释了。
「那个,不管怎么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她扔下了这句话,似乎又把手机丢还给了金政东,他还差点没接好骂了一串「小心啦、摔掉一万块就没了」……之类的云云。
「总之,她要我跟你道歉,她做了一件很后悔的事。」金政东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不会叫你别怪她,可是我也希望你听了之后,要设身处地想一下她那么做的理由。」
「好啦我知道啦,到底要不要说?」等重点着实令人心浮气躁。
「陈馨语……帮你接过那个美国朋友打来的电话。」他说,也让我吃了一惊,毕竟刚刚卒仔才问我的手机是否让别人接过。
「什么时候?」我困惑地回想。既然她帮忙接过电话,应该会告诉我才对啊,是忘了吗?
「好像是有次你们要开会,当时你跟她提早到,后来说要去上厕所的时候她帮忙接的。」金政东描述得还算详细,所以我很快就想起来了。
「喔,那次喔。可是我查过啊,没有来电记录。她忘记跟我讲吗?」结果只是小事啊,隔这么久也没必要道歉了。
「……不是,是她不敢跟你讲。」他的口吻又突然变得略显心虚。
「为什么啊?」好心帮忙接个电话而已,我又不会因此责怪她。
「因为她跟对方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叫对方不要再打来了,会让你跟她都很困扰。之后,又自作主张把来电记录删掉了。」他像机关枪似地一次说完,像是不一鼓作气就很难再开口。
这段话我差点没听清楚,不过,我倒希望自己是真的没听清楚。
难怪,难怪那个时候手机萤幕亮着,我却查不到任何记录,还以为是手机快没电了,完全没料到是被动了手脚。
可是,怎么会?馨语干么要做这种事?我平常应该没得罪她吧!我还寧愿相信当时确实是手机快没电了的警示!
「你开玩笑吧?」很久之后,我才自我安慰地回问:「馨语怎可能那样讲?你是跟谁在玩大冒险,必须打电话骗我、惹我生气吗?那恭喜你,你算是成功了。」
「没,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全部都是今天早上陈馨语亲口告诉我的。」他叹了一口气,「差不多三个礼拜前吧,就是从那个美国朋友不理你开始,陈馨语有事没事就问我你最近心情怎样、有没有说奇怪的话。我觉得时间点巧合到不对劲,今天约她吃早餐,就顺便问了一下……结果她哭着全都讲了,还说她很后悔。」
我飞快地理解完这段话,只能说自己错愕到无以復加。
搞什么?到底是怎样啊!我猜了这么久,卒仔追问这么久,居然是这种可笑的真相!原来夏皮不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她肯定难过得要死,但又不想怪我交了女朋友,才会乾脆不理我!
为什么不质问我!我才不须要她选择退让什么的,因为根本就没那回事啊!
「那又怎样?」对着手机,我怒到极点地脱口而出:「做都做了,后悔有个屁用?」
「她是有错。」没被我的口气吓到,也没被激怒,金政东只是冷静反问:「但她会这么做的原因,你心里没底吗?」
「要有什么底?」实在我也想不透自己做过什么,会让馨语这样整我。
「你……我很不想这样说,但你是白痴吗?」金政东用受不了的口气对我大吼:「陈馨语她喜欢你啦!」
这句话,让我的手掌不小心一松,手机顺势滑落,「扣」地一声摔到桌上又弹跳落到地面,电池盖和机身分离了,脱落的电池也跌在我的脚边。
卒仔一脸惊愕地瞪着我,然后低头去看地上悽惨的手机。我也愣愣地俯下脸,却对可能已经坏掉的手机半点心疼都没有。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惊诧到忘了要思考,也忘了去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