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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学校生活占据了和你联系的时间,但在深夜里累得陷入沉眠时,过往美好的回忆总会成为梦境,让我隔天醒来,依然能够勇往直前。」
    一月,期末考的前一週,是社团在上学期的最后一次关于营队的会议。
    因为教授提早放人的关係,又懒得回宿舍后再出来一趟,我早了很多时间到开会的社团教室,里头只有馨语一个人正在记事本上抄抄写写,完全没留意到我的到来。
    为了不吓到人,我发出了点声响让她察觉,在她抬眼的同时走到比邻的座位放下背包。
    「你好早。」她的语气中有些诧异。
    「你也很早啊。」拉开背包,我将铅笔盒等一些会用到的东西放到桌上,最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了下有无新讯息后也搁到桌面上。「对了,你感冒完全好了吗?」
    上礼拜还听到她在用力擤鼻涕跟咳嗽,卫生纸的摩擦搞得鼻头和上半脸颊有点脱皮,红到不行,不过这礼拜似乎就好些了。
    「差不多了吧!」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幸好你那天有带我去看病,谢谢。」
    「不用谢啦。」我摆了摆手,「生病看病本来就是应该的。别像夏皮一样,病到快昏倒还打死不给医生看。」
    「……所以她感冒都不看医生的吗?」停顿几秒,馨语语带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听说小时候还会去看,但长大后就从来不去了。生病了就是拚命喝水,多休息。」我记忆犹新地说:「她说药就是毒,吃药就是吸毒,所以绝对不看医生、不吃药。其实根本就是讨厌吃药的歪理啦。」
    「真是厉害……」馨语惊叹道。我实在不晓得她在佩服什么劲。
    「才不,我真的很怕她哪天脑袋烧坏,还是引起肺炎。」我无奈地说:「别效法她。重感冒了就去治疗,否则拖下去会更难好。」
    馨语立刻正襟危坐地对我点点头。我想,我可能又不小心端出了严肃的神情。
    「对了,我之前寄给你的活动设计,你看过了吗?」我刻意转开话题。
    「啊,看过了看过了!我觉得很棒,不过有一些小地方想要跟你讨论一下,看看可不可以修改。我有印出来,让我找一下……」她说,并回头从包包里掏出一本很厚的文件夹,大概是想要翻找列印活动设计的纸张。
    但她低头找了很久,好像还是翻不到她要的资料。抬头瞥了我一眼,她苦恼地皱眉,又俯下脸,似乎想重新再找一次。
    「呃,我先去一下厕所,等等再回来听你说好了。」我起身道。
    因为我在场可能给她造成不少压力吧!馨语是那种一紧张就会把事搞砸的人,所以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翻找,如果我离开一下的话,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找到资料了。
    她抽空抬头,对我頷了頷首,我便转身步出教室。
    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底端,那里有个类似阳台的地方,能够让人俯瞰操场。我就站在那里晒了好一阵子难得的冬阳,顺便看底下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对着足球追赶跑跳碰。
    活动中心内的教室多作为社团教室用,所以我听见了管弦乐演奏的声音,也听见热舞社播放乐曲和练习的踢踏声。被四面而来的吵闹声包围着,我所在的这个小阳台却好像独立空间似地,对比起来十分安静。
    发呆了好久,回过神来后我看了下手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想走回教室时,忽然又觉得尿急,只好真的跑去上厕所。
    回到教室时,馨语一脸古怪地望着我,也许在疑惑我为什么上个厕所会这么久吧!
    「我碰到认识的人,顺便聊了一下。」扯了个小谎后,我将头撇到一旁轻咳两声,缓步走回位置上坐好。
    这时,我却发现放在桌上的手机萤幕亮着,连忙拿起来看了看。夏皮在这时间是有可能打给我的,我不想漏接她的任何一通电话,毕竟机会罕有。
    然而,手机就只是萤幕亮着而已,我并未查询到任何未接来电或简讯。
    「奇怪。」我轻蹙了下眉,感到有些不解。
    我转头望向馨语,她正在整理方才找出来的资料,将纸张按照页数依序排好,并往桌面上整了整,把纸张整齐。
    「馨语,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我吗?」为了确认,我乾脆向一直在场的馨语询问。
    「……应该没有吧,我没有听到铃声或震动。」回想了下,她回应的语气有些迟疑,视线落到我紧紧抓着的手机上,「怎、怎么了吗?」
    「我想可能快没电了吧。没什么事。」垂下眼帘,我看着剩不到半格的电池,猜测萤幕发亮大概是手机快没电的警示。接着才又将手机放回铅笔盒旁边。
    不晓得为什么,我总有些心神不寧,胸口内有鼓躁动的气流,不断地往身体各处流窜。
    「那个,要讨论了吗?」随后,馨语的问话打断我的思绪。
    「喔!可以。你说是哪边有问题?」我接过她手上的资料。
    「就是在活动刚开始的这个地方,我觉得……」
    之后,馨语的声音全在我脑中成了模糊的杂音,断断续续地,像坏掉的电视机在播放节目。我很努力地想集中精神,但还是无法完全将心不在焉的状态给摆脱掉。
    经过二十多分鐘的讨论后,我顺从馨语的提议,将活动设计做了些微的调整,完成最终定案。接下来,要开会的社员们也开始陆陆续续进入了教室内,其中几个人还大方地向所有人打了招呼。不久之后,参加营队的成员们就通通都聚齐了。
    开会的过程也很简单,干部们检查了下要我们带来的活动设计,然后敲定寒假首次开会的时间,最后,便是鼓舞我们,要我们期末考多加用功。
    会议结束之后,我独自走出开会教室,心神不寧地拿出手机。萤幕是黑的,按了几下按键检查后,依然没有任何一通未接来电或简讯。
    犹豫半晌,我迈开脚步跑出活动中心,接着又往男生宿舍直衝。
    我几乎是撞进自己的寝室,里头又剩下正在看小说的金政东……除了手上那本,桌上还堆了一叠。他被我急得像被鬼追似的动作吓到,直接整个人跳到椅子上,我差点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像发怒的猫一样,弓起背来对我咆哮。
    「……拜託,池棠!我的胆子很小,禁不起你这样吓!」见到进房的人是我,他惊魂未定地翻翻白眼,从椅子上跳下来后还抚着胸口喘气。
    「抱歉,我有急事。」关上门,我把背包甩到椅子上,急匆匆地打开电脑,连上msn。
    夏皮的灯是暗的,这几天的留言也依然只有我昨天早上看过,已经回復完毕的那一则。我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什么,只是赶忙在发言列上键入了一排文字,按enter送出。
    「有空的话,就再留个言给我,一个字也好。」这是我留言的内容。
    呼出一口长气,我直接坐在电脑前面等待,希望再过不了多久,那个属于夏皮的绿色灯号就会亮起,她会用隐含着笑意的语气,很欠揍地喊我一声「睡猪棠」。
    或许,只要等待的话……
    「喂,池棠!你要出门吃饭吗?」
    恍神几秒,我的视线从萤幕移开,望向站在门边说话的金政东。
    「还是要我帮你买回来啊?吃什么?」见我没回答,他又重覆问了一次。
    又愣了一下,我低头看錶,才猛地察觉我居然已经在桌前发呆了两个多小时。
    「池棠,你还好吧?脸色超难看耶!」走到我桌旁,金政东难得用担心的语气说道。
    「我没事。」摇摇头,我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在意某件事情……有点慌。」
    「跟你那个美国朋友有关的喔?」他问。
    我点了下头,随后又说:「应该没什么啦。大概是我週期性焦虑……之类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总会不定期感到非常慌乱跟不知所措,任何状况都往坏处想,对希望不抱一点期待,遇到再怎么好的事情也无法开心,心情理所当然地盪到谷底。
    夏皮以前都管我这叫「週期性低潮」,每次我听到都很想捏死她。我想,这「週期性低潮」可能今天又在我身上捣蛋了吧。
    金政东沉默了好一会,啟口时,他拍了拍我,「我真的觉得,你这样很累。」
    我愕然地抬眼看他,没想到他会对我这么说。
    「不过我也真的觉得,坚持下去不是坏事。」随后,他又补上一句,再度拍拍我的肩,「晚餐我随便帮你买了。买什么你就给我吃什么,餿水都要给我吞下去,不准挑。」
    然后他就打开房门走出去了,没等我的回话。
    不过,几秒之后,看着已经关上的寝室门扉,我却悄然地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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