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十步左右的距离停滞不前,不敢冒然上车察看黄金雕像是否完好如初,唯恐相去咫尺之际中了偷偷偷的幻术,岂不是插翅也难飞?
况且身为翅膀的骆选已被自己赶走,进退两难的她一方面略感懊悔,另一方面举棋不定,暗想:「雕像务必得守住,但是该不该通报警方来逮捕偷偷偷?」
适才因为过于惊恐,以及担忧同伴的伤势,她直至此刻才发现,戴着口罩的偷偷偷虽然仅露出头顶至鼻子这段部位(帽子掉了),却已可见一斑,相貌与原先所想截然不同,不似小偷通常给予人们贼眉鼠眼的刻板印象。
箱型车遭到灵魂之手破坏,横倒于路面,不断滴落油性液体,所幸并没有引起火灾。
偷偷偷文风不动,双眼紧闭,头部倚靠在驾驶座旁的车窗上,神情看似在熟睡,出乎意料的安详。
任之宁盯着偷偷偷的面容,一股莫名怒气涌上心头。
虽然很想趁现在爬上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鑽进里头痛殴偷偷偷一顿,但一来欠缺勇气,二来这次应该是自己人发生失误,并非偷偷偷蓄意撞人。
如此认为的同时,萧仁奋勇出击的画面乘隙占据脑海,内心百感交集,喜于连哲南的老婆本十之八九能够加倍奉还,哀在不解理应对自己反感的萧仁何以会挺身而出,令对萧仁抱持偏见的她愧疚不已。
至于乐则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绽放了心花,艳丽夺目的花朵魅惑得注意力如痴如醉。
就在此刻,偷偷偷猛然甦醒,双眼圆睁,瞪视着前方,杀气腾腾的神态吓了任之宁一跳。
他瞥见任之宁正俯视着自己,立刻眨眼施展幻象,化身无形无影的透明人。
任之宁乍见偷偷偷消失,副驾驶座的车门随即被向上甩开,发出砰的声响。
她不清楚偷偷偷尚有隐身的能力,一面连退数步,一面左顾右盼,却连半点蛛丝马跡都找不着,只好尝试以抉探查对方所处位置。
黑灰白交织而成的预界中,偷偷偷仍旧无影无踪,情境与现实世界仅有色觉的不同。
起初半分鐘,任之宁刻意站在原地发愣,试图引诱对方现身,无奈偷偷偷并未上当。
后半分鐘则犹如玩起捉迷藏似的,东摸西摸,搜寻了方圆十五步的范围,却仍旧一无所获。
前后约莫在预界逗留了一分鐘,任之宁自知差不多得先返回现实世界,否则流逝的速度将大幅加快。
不料一回到色彩繽纷的现实世界,她顿时感到一股寒气自颈部前方袭来,后方则是有样厚实物事紧贴着背部。
与此同时,耳际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轻佻男声:「偷窥帅哥的睡容,因而看得浑然忘我,这样不太安全吧,月下筑梦的任小妹妹?」
任之宁以馀光看见一柄黯淡无光的利刃,不禁打个冷颤,随即又恍然大悟,发觉此语音不正和西装男一模一样?
还有偷偷偷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姓氏,以及月下筑梦这个鲜为人知的团体?
面对着惊奇的事情接踵而来,她的反应逐渐由不可思议趋向不足为奇,唯萧仁奋不顾身的行为,与身为未来代名词的预界竟然会连续出差错,这两回事始终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偷偷偷适才隐身跳出车厢之后,一面自腰间拔出短刀,一面踮脚走至任之宁的周遭,跟着静静等待某个能够「破解预界」的时机点到来,这才疾驰绕到对方的背后,右手持刀要挟,左臂环抱肩部。
他凑近任之宁的头顶,刻意对着发丝嗅了两声,笑道:「你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怀念的香气,可惜怀念却不堪回味,正如同某个拋家弃女的母亲一般。你说是吧?」
任之宁原先以为偷偷偷是要说些轻薄的话,不料对方话锋突然转变,一语道破自己的心声。
她哑口无言半晌,激动地向偷偷偷问明这番话的用意何在。
偷偷偷彷彿没听见似的,自说自话道:「看来目前的你仅有一种抉,无法在我消失以前窥探意图,而且连『预界二重天』的境界都未达到,一次又在里面徘徊过久,简直是破绽百出,糟蹋了得天独厚的能力。话说回来,你该不会连预界的漏洞都不知道吧?」
所谓的预界二重天,意指在预界之中施展预界,往后的境界亦是以此类推。
先前曾经向各位叙述过预界与现实世界的流逝比例,在前者待得越久的同时,便会在后者发愣得越久。
假设任之宁在预界待了一分鐘,将会使现实世界流逝十秒好了。
如此一来,她从预界返回现实世界,后者早已经过十秒,两者岂不本就并非相等?
任之宁从不曾因为行为延后半晌,產生和预界大相逕庭的结果,所以才会至今仍未察觉。
举例说明,在青春公园绷绷跳跳的女童迎面奔来,以及走路不长眼的闷骚男无心闯红灯,这两回事只要在女童踩进坑洞、轿车越过斑马线以前赶上,皆能得到相同效果。
但如果有人和偷偷偷一样,清楚预界的马脚生在何处,那么只要等到任之宁进入预界,因而魂不守舍的时机见风转舵,做出与原本打算截然不同的行为,便能轻而易举令预界失准,连梦境这项杀手鐧都用不着。
正所谓有法必有破,即便将预界形容成雕虫小技似的,但任之宁要是一次别在里头停留太久,抑或能够练就二重天的境界,那么以前例来概算的话,现实世界约莫仅流逝了一秒鐘而已。
这样不仅可以让预界的准确度较高,偷偷偷或许也就来不及上前挟持,更别提再上一层楼的预界三重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