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周末,司贺没在主宅碰见司恋,只好往别墅打电话,被王姨接起。
“小姐一早下山去了,这不先生早就给小姐安排了相亲嘛,就约在今天去看个展吃顿饭,是和哪家公子来着”
王姨在那头思索,“蒋家”
“行知道了,地址发给我。”
司贺撂下电话起身,朝边上站着的侍从招手示意替他拿外套。
今早没听戏,林竹筠想听评弹,依旧是听雨楼上,几人坐着品茶闲谈。℗o18bⓥ.ⓒom韣鎵哽薪連載 綪収㵴䒽祉
“哥你又要走?”
司澄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见司贺准备离开,他叫住司贺道:“上周你和那个谁中途离开后没回来,大伯母就不太高兴,现在你又去哪儿?”
“我自己会去解释。”司贺只拍拍司澄的肩,“注意措辞,她是你的姐姐。”
“哪门子姐姐”
“对了,”司贺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和蒋二他们几个混在Chaos没回家住?”
Chaos是南城富家子弟的销金所,非会员不得入内,对外虽然公开宣称不会提供任何情色赌博服务,一切营业皆合法,但主客彼此都心知肚明,越是在不合法边缘徘徊试探,就越是刺激。
“怎么了?”司澄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就喝点酒打个牌……哎呀哥我是住那了没错,但绝对没玩别的,我发誓。”
司贺点头,相信他:“下不为例。”
—
天空飘了点小雨,空气潮湿且冰冷。
司恋的小羊皮鞋不能沾水,司机特意绕进地下停车场,替司恋打开车门:“小姐我会在这里等您。”
“嗯,谢谢。”
她挽着手包下车。
本来司恋答应参加这顿相亲局,只是单纯因为无聊。
司贺说要教她认字,才教了一次就不见人影。
主宅吃早餐时倒是碰过几面,他才吃到一半就被人催着去公司。
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
她是闲着,但总不能像个深闺怨妇一样,每天眼巴巴等着他吧。
再者说,蒋泽西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今天看的展览展出品大多出自她喜欢的装置艺术家之手,而中午预定的是米其林三星的意大利餐厅。
无论他是否真心,但总归是提前做了功课,安排的活动都十分贴合她的口味。
两人在展会门口碰头后,一起往场内走入。
展厅内只有偶尔几句很轻的交谈声,大概是策展人在和观展者介绍作品。
司恋绕过人群,在一株玻璃搭建的大型灌木丛下驻足,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对着边上的男人道:“你好像从进门起就一直在看我,是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不,”蒋泽西回,“我只是觉得你很精致,比艺术品更美。”
他的言语裹了一层糖霜,哄女孩的话张口就来,满是花花公子的做派。
不过司恋就喜欢听夸赞,她抿唇笑了笑,反倒让蒋泽西更为之惊艳了。
他从学生时代起就开始不停地换女友,到现在几乎什么类型的女人都见识过,不得不说,司恋这款很稀少。
她不笑的时候属于清冷温婉一挂,笑起来却别有风情,看起来很难驾驭但又让人不甘心就此罢手。
昨天蒋泽西还因为被按头联姻心里烦躁,本来只打算听长辈的安排随便走个过场草草了事,现下他来了兴趣,觉得放个漂亮又带劲的花瓶在家里也不错。
“我可没有恭维你,”蒋泽西说道,“司小姐,你很特别。”
司恋回看他,视线从他的脸往下,凝在他下颌边停住。
她莞尔一笑,有些惊奇:“蒋先生,你也挺特别的,三月的天,就有蚊虫了吗?”
她的指尖抬起点了点自己的下颌:“这里有一连串的蚊子包。”
“啊。”蒋泽西很快拂过红痕,“也许我是招蚊体质。”
“你真幽默。”司恋粲然,“一楼看完了,我们去二楼展厅吧。”
……
王姨把司恋的行程时间表都发给了司贺,等他下山赶到餐厅外时,正好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
而餐厅预约的时间是十一点半,不出意外,司恋已经坐在里面用餐了。
司贺拨了个电话出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分钟内把你弟叫去你那儿。”
那头的蒋信川没反应过来:“什么?”
司贺:“你弟弟在相亲。”
蒋信川:“?我知道。”
“和我的妹妹。”
蒋信川明白过来了,立马答应司贺,还不忘打趣道:“你那妹妹刚回南城人生地不熟,和我弟相亲不成也能交个朋友,你别太干涉她的社交生活。”
“交朋友就算了,我巴不得司澄也离他远点。”
“哎瞧你这话说的,”蒋信川也很护短,“泽西呢是爱玩了点,但本性不坏,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他要是真敢带坏你弟妹,我第一个揍他。”
司贺看了眼窗外:“行了,你快把他叫走。”
电话结束,司贺坐在车里等了三分钟后,往餐厅走去。
包厢号王姨一并发给了他,他跟着侍者上楼,恰好遇见了下楼的蒋泽西。
“贺哥你也来这儿吃饭?”
蒋泽西和司贺打了声招呼。
“嗯,好巧。”司贺道,“你用完餐了?”
蒋泽西感到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在和他妹妹吃饭吗。
但没时间解释了,自己亲哥一通电话比催命还急的催他赶紧回家,“对啊对啊,我有事先走了啊贺哥,下回再聊。”
“好,慢走。”司贺看着蒋泽西消失在转角处。
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司恋还以为蒋泽西去而复返了,没想到竟然是司贺,她这回是真的惊奇:“你怎么来了?”
门被合上,司贺站在门口没动:“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跟他不合适,你们没必要一起吃这顿饭。”
“如果你不好意思和我父亲说明白,我可以帮你去回绝。”他道。
司恋把嘴里的西兰花嚼完咽下,“铛”地一声,手中的银叉搁入盘中。
“哥哥,原来是你毁了我的相亲。”司恋眉眼微动,淡淡说道,“不过我不觉得我和蒋泽西哪里不合适。”
她想起蒋泽西下颌的吻痕。
从她在司贺身上实践过很多次的经验来看,再重的吻痕最多两三天就能消除,而蒋泽西下颌的红痕很轻,没有透出血点,也没发青发紫,一看就是刚咬上去的。
他大概是早上刚从哪个温柔乡里爬起来,就赶着来赴与她的约了。
司恋接着道:“他知道我喜欢看工业制品的展览,知道我喜欢吃意式菜,我和他能聊到一起,能吃到一起,当然也能,玩到一起。”
那个“玩”字被她若有似无地强调了重音,刻意引导司贺往别处去想。
很快司恋重新拿起刀叉,叉起一块烤鸡肉放入自己的餐盘里:“哥哥你要不要过来尝尝,这里的菜和我们在佛罗伦萨吃过的味道一样呢。”
她从不说多余的字眼,每一个词都变成最勾人的毒,淋在她手握的刀刃之上,目的直指向他。
他们并非只在佛罗伦萨吃过最正宗的意餐。
但只有佛罗伦萨这座城市知道,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三个夜晚,做得有多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