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习惯性的就走到了椒房殿,
莎迪与以往一样热情的迎了出来,
可宇文邕忽然想起突厥人莫名的野心,
面对莎迪,心底竟然浮起一股烦躁,
大婚至今第一次,
他有了逃开她的念头……
他盯着她看,
眼里的她忽然变了样,
美丽的身形逐渐扭曲,
幻化出无数冷笑的媚眼嘲笑他,
熟悉的温暖如尖牙利爪般狰狞的挥舞,
空灵脱俗的脸,无邪的笑容,
似乎都隐藏着什么,高深莫测。
他的思绪乱飞,不受控制,
一颗心逐渐逐渐的膨胀,
彷彿就要胀破胸口,
逼得他觉得自己就要喘不过气,
难受的胀痛感充塞的他的心和他的脑海……
莎迪不明白他眼里的异样,
更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挣扎,
依旧软语娇笑,毫无心机的想投进他的怀抱,
可他却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随后面无表情的别过了头去……
这下莎迪终于发现有些什么不对了,
他怎么了?
莎迪睁着大大的眼睛困惑的看着他,
可宇文邕却刻意避开她投来的视线,
而后,
冰冷的语气如同浇下一盆冷水,
「朕累了,改天再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椒房殿。
「莎莎,原谅朕,原谅朕……」
他几乎是一转身便红了眼眶。
宇文邕赶紧逃离现场,
因为他心疼莎莎的无辜……
如果继续面对她,他很可能会投降,
可是突厥的事明摆在眼前,
而莎莎确实是突厥人,
他绝不能有一丝软化,他不可以因为私情而受制……
宇文邕真的爱莎迪,
很深很深的爱,
但爱有几分,此刻的难受就有十倍,
他心里很矛盾,非常矛盾。
他怕克制不住还是想爱她,
怕自己再度融化在她的温柔里,
因此他选择当机立断疏远她,
免得将来处处受制,
可他又怕自己忽然的冷漠令她失望伤心,
她在这深宫中无亲无故,他于心不忍……
他怕自己意志不坚,无法坐视她受伤的神情,
因此他必须狠心别过脸,不让自己有心软的机会,
可他知道自己一旦坚决转身离开,
她将会如何的哀慟逾恆……
他怕自己有一天必须对突厥大动干戈,
伤害她最爱的父兄与族人,
可到时候,他要如何才能不伤害到她?
宇文邕因为心里挣扎,脚步更显得沉重滞涩,
那宽阔的背影透着万分无奈……
莎迪红着眼眶,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长廊尽头,
彷彿所有的欢乐与生气都随着他而去,
一股孤寂与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他离开了?他要到哪儿去?
大婚至今一年多了,
他从不曾在别的地方过夜,
也不曾对她说话如此冷淡,
更不曾这样忽略她的反应与心情……
邕邕,你怎么了?
受到什么委屈了吗?还是……
她不愿意胡思乱想,可是惶恐加上错愕交相侵蚀,
莎迪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
莫非,……
脑海里忽然有个不安的念头……
莫非他想起自己是皇帝,
是那个理应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至尊,
而他对自己的爱已到尽头?
接着下来才是莎迪真正难熬的日子……
从那天开始,
宇文邕没有再踏进椒房殿一步,
几上的棋盘残馀的棋子仍隐含杀伐之气,
可谁来指挥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花窗下的琴与簫等不到主人,
看上去一整个萧索寂寥……
莎迪彷彿失了神,忘了怎么笑,
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只有陪着英儿时会偶尔进几口食物,
朱儿束手无策,跟其他宫女经常暗地里着急哭泣,
却不敢在莎迪面前表现,深怕引起她的伤怀,
她想起了那个把自己关在帐里三年的莎迪小姐……
为什么她的小姐必须一再受到这样的折磨?
英儿小小年纪也感受到不寻常,
几乎不敢离开椒房殿,日日都陪着她的舅母。
眼睁睁看着莎迪渐渐消瘦,她们都不知所措。
莎迪身为草原的女儿,
自幼有一股不肯服输之气,
她心里想,
你既然负我,我也不能低头示弱,
她严禁身边的人在皇上面前出现,
更不准人把她的状况洩漏出去,
宫女们各个心急如焚,却苦无良策……
事实上,
宇文邕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每天一下朝总会习惯性会往椒房殿的方向走,
却通常走到一半忽然又折返,
身边的大太监万公公不敢言语,
只能紧紧跟着他。
不去椒房殿,又不想去其他人房里,
所以这一阵子,
宇文邕都在前殿宣室后的暖阁里过夜。
夜里独自一人时,
他总会想起莎迪的种种柔情似水,
一颗心揪得难受,
他不断的催眠自己,绝不能前功尽弃……
那天,周军破了库莫溪族的据点,
投降的族长进献了几个美女,
宇文护让他挑,
他虽然不愿意,但迫于宇文护的威胁,
他闭着眼随意指了一个,
那个库莫溪女子叫做库汗妲,
随后便在执事姑姑的服侍下净了身,
被送进了宣室暖阁。
宇文邕压根忘了这回事,
因为宇文护的专制让他心情不佳,喝了不少酒,
浓浓醉意掩蔽了理智,
他忽然很想莎迪,他想要她,
他想着她的诱人,想着她的奔放,
早已迫不及待。
「万子,送朕回房。」
可万公公不知道烂醉的他其实想去椒房殿,
按照这些日子的习惯,
把他送回了宣室暖阁,
万公公替他更了衣,把他送上暖榻。
暖榻上的库汗妲早已合衣而睡,
忽然一阵酒气袭来,
随即,一个慾火焚身的男人扑了上来……
虽然火光阴暗,看不清来人,
可姑姑说这是龙床,那么他是皇上吧!
宇文邕眼睛都没张开,
迷迷糊糊的就动手,嘴里不停喊着莎莎,
「莎莎,原谅朕,
别跟朕生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