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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磨了大半天,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虽然这是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但我确实是吊在沉一关的身上回到租屋处的。他的衣服上还有我的眼泪和鼻水交织融合的残痕,看起来让人好不害臊。
    「喂,沉一关。」
    「怎样?」
    「你为什么要摆那么大隻的泰迪熊娃娃在房间啊?你有怪癖吗?」我好奇地问。
    「你才有怪癖。」
    「那不然是为什么啊?」我不甘心的继续追问。
    「我不想说。」他打开窗户,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
    「你不说的话我以后都叫你泰迪!」我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随便你。」沉一关只是用冷冷的口吻回应我。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那我现在还有一个请求。」我双手合掌,装出无辜的模样眨了眨双眸,直盯着他修长的身影。
    「说。」
    「帮我洗脚,湿湿的好不舒服。」我嘟起嘴,踢了踢双脚。
    「苗方瑋,你别得寸进尺!我不是你的僕人,我是你的老师。」他转过头来,眉头紧紧皱着。
    「我知道啊,可是在这里你是我的朋友。」我扯开嘴角,展开灿烂笑顏,厚脸皮的衝着他直笑。
    「我没承认和你是朋友。」
    「看过、摸过也抱过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不用你负责。」他瞥了我一眼,脸上显露满满的嫌弃,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加上了重音强调。
    说完话后,他便逕自走进浴室里,我只好摸摸鼻子,放弃要他为我服务的念头。索性踢掉脚上的鞋子,没有换上乾净清爽的衣服,也没有吹乾被淋湿的发丝,安稳地躺在床上。
    缓缓闔上双眸,忽然忆起尘封已久的回忆片段,只是断断续续的好不清晰。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有个男孩,怀里抱着一隻毛茸茸的白色泰迪熊,不停的嚎啕大哭,因为右眼的部分沾染了一大块脏污,而且把它弄成那样的兇手……正是我。
    我慌忙的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在他的脸上乱抹一通,结果反而害他哭泣的更加响亮。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中,悄声无息离开了我的世界。那件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却已经无法挽回。
    我想,是因为我怎么都忘不了,他的眼泪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脚上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让我一瞬间从梦中惊醒,我吓得从床上坐起,不敢置信地看着沉一关正用热毛巾擦拭着我的双脚。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眼神专注着凝望着我的双脚,剎那间都让我误以为我是他掌心中的至宝。
    还要找什么更好的人?去哪还能找到第二个帮我擦脚的人。
    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他的眼里变成的集万千宠爱的宠物。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我一定会忍不住将沉一关的身影和那个他的相互重叠。
    「臭泰迪……你干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强忍住鼻酸,眨了眨双眸。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话语一说出口,远本就要溢出的泪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狠瞪他的头顶,不满他这煞风景、不解风情的呆驴。
    「你只是来实习的。」
    「实习的也是老师。」
    我嚥了口口水,找不到其他藉口反驳他那理直气和的回应,只能迅速的岔开话题。
    「你为什么要选这间学校啊?你是专科哪一科的?内科、外科还是耳鼻喉科?」
    「学校不是我能选择的。外科。」
    「所以你有帮别人动过手术囉?」
    「我还不够格。」
    「那你今年几岁啦?」
    「23。」
    「你一直住在对面吗?本地人?」
    「四年前刚搬来,我是南部人。」
    「那跟我是同乡的囉!真好,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还能遇到知己。」我双手交握,沉浸在欢欣鼓舞的感觉当中。
    「你的身家调查做完了没?」
    「还没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睡醒再问吧,你累了。」沉一关伸出大掌抚摸着我的头。
    「我不累的。」我抬起头向他抗议。
    「你累了,快睡。」
    「睡就睡……凶巴巴的,像你这种人给我当男朋友我还才不要呢!」我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后便倒向床铺,用棉被遮住了脸,背对着他。
    「你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让你当我的女朋友吧……」他发出苦笑,叹了声气。
    彷彿感觉到他温暖的大掌正抚摸着我的发丝,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回盪在耳畔,而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流窜在我的鼻尖,安心的让我再也无法睁开双眸身的陷入梦乡之中。
    好希望你是他,但,好希望是你在我身边。可是……我好想他。
    只是,睁开眼后的世界又是一如往常。重复着上课、下课、回家、吃饭、睡觉的无限循环生活。
    自从那天后,除了在学校偶尔与沉一关擦身而过之外,我们从来没有在公寓前偶遇过。那扇窗我天天开啟,时常站在窗边看着对面,透过透明玻璃窗望见他房间里的那隻泰迪熊,呆呆的发楞直到天色渐暗。
    世界上最难的是忘记一个人,世界上最苦的是想念一个人。
    「泰迪熊先生、泰迪熊先生,求求你让我见你一面吧!」我双手交叉合掌,朝向窗户外默默的祈祷。
    「我来了!」他突然跳进我的视线范围中。
    我正想向沉一关伸出手,确认他是不是真实的本人。一手撑住窗框,身子死命的一边保持住平衡一边向前倾,朝着他伸长了手──
    碰!
    猛然睁开双眼,心脏剧烈的跳动,我大口呼吸着调整气息,眨了眨眼眸,伸出舌头舔舔乾涩的唇瓣,嚥了口口水滋润喉咙。好不容易心情恢復平静,看看四周,我才恍然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唉……我就想说,沉一关那种人怎么可能说出『我来了!』那种蠢话。」我轻摇着头。
    「谁跟你说『我来了!』这种蠢话的?」一阵男声倏然冒出。
    「咦?你、你怎么还在我家!」我迅速爬上床,手指一边颤抖一边指着他的鼻子。
    「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死都不放,我要怎么走。」他无奈的示意着自己的右手。
    我顺着他的目光,头慢慢的低下,看见自己的手正紧紧握住他的右手不放,害羞得赶紧甩开,把手藏到身后。
    我羞赧地微低着头,眼角馀光不断的瞄着他,瞥见他不停地直瞧自己,害我一直不敢抬起头来对上他的双眸。
    「你要干么啦!」我羞涩的大喊。
    他像个老头子似的发出闷声,陷入沉思般迟迟不肯开口。
    倏然,他扬起嘴角,灿烂的露齿而笑说:「都一起睡过一晚了,你要对我负起责任哦!」
    妈,我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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