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同事去过几次酒吧,但在里面喝酒很不安静,不时有人来搭訕,还有吵杂的音乐,也有时有人闹事,虽没波及到他,但他天生就不喜欢接近这些事。
有时他甚至坐在公司旁边的7-11发呆,无聊了到门外点根菸,抽没几口,便再坐回座位上。
他愈来愈不敢去找她了,原本每週至少去两次,可能有一次会留在她那边过夜,也可能都不留下。
他按门铃,她就开门。
他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说不。
不敢去,是因为那种浅浅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绝跡了,再也看不见了。
那笑容会出现的时机他无法掌握,消失的时机他也没有概念,但确实是很久没有看见了。
每次他仔细的观察她,脸颊是不是有点鼓起来,要很仔细的看,因为只有一点点差别。
但应该很明确的,一点都没有。
没有那个笑容,他开始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被允许,充其量只能算是被忍受,这样的角色,他不善扮演。
上大学之后就自己在外面住,父亲在他大三左右,便不再回家了。
他完全「裸退」,什么都不拿、什么都不带,只带着身份证和手机就走了。
母亲一开始以为父亲失踪了,手机怎样打都没人接,紧张得要报警,打电话找他讲了一大堆。
之后才母亲在她自己化妆台抽屉,发现父亲的留书。
「阿菊:
不必找我,我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了,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和骏毅。」
就这样简单的一封信,斩断了所有这个家和他的联系。母亲去父亲上班的地方找,公司说是他被裁员了,领了些遣散费。
他也打电话给父亲,无论用什么电话打,都没有接听,最后只能放弃。
爷爷、奶奶、姑姑和叔叔全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就这样,母亲自己留在乡下住,不时打电话和他诉苦,反反覆覆说着同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
当兵算是种幸运的隔离政策,在东引,这种籤王註定了女友的兵变,但换来一些清幽和无尽的孤独。
他知道和那个女友绝对不会长久,她要的比他能给的多太多了,连好好听她讲话都听不完,但他也说不出要分手的话。
如果对方不提出要分手,他就只能这样撑着。
不太懂得说不,有时候,是把决定权放在别人手中,但很多时候,就是不容许自己作选择,他这样想。
女友的信寄到东引,因为颱风,大概多花了一星期。
本来因为那粉红色的信封,班长已经拆开来,要念给大家听。
但才要开口,便把信还给他,然后就起鬨再读另一位同袍的情书了。
信的一开头就是「对不起」三个字!再笨的男人也知道不妙。
他读完了,却如释重负。有一个「不」字哪!他想。
牵着jacky的她,有营业式笑容的她,有什么不一样吗?她要的他就能给了吗?
他发现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知道她要什么吗?
他知道他自己要什么吗?
「不知道」,里面也有一个「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