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旁看着床上正熟睡的人,动作轻柔的拉过摆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盯着床上的人看,布满血丝的双眼明显透露出不论是身、心灵皆在短短时间内,承受了超越能力所及的疲倦和打击。
即便如此,眼神里那无止尽的温柔和心疼却不减反增,轻撩拨开散落在休息的人的额前瀏海。
忽然间,那原本不动声色的脸庞有了一丝的变化,她缓缓的睁开眼。
「吵到你了,对不起。」悦枫用着刚哭过,又有浓厚鼻音的嗓音说话,有些沙哑,也显得憔悴。
「没关係,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语涵摇头,问。
「我还不累。语涵,你的双眼怎么有点红肿?」他抚上语涵的双眼,发现到她的眼睛分外红肿,像是哭过似的。
「我……我刚觉得眼睛有点痒,所以……就有去揉它,过一下就好了。」她有些心虚的回答,说话结巴。
他点了点头,也不想再多问。
接着,语涵胆怯的问了一个问题。
「悦枫,你觉得……那场车祸是意外吗?」她十指交扣紧握着,声如细蚊,在此刻安静的病房里显得特别响亮、清晰。
房间里流动的空气彷彿瞬间凝滞,沉重的压迫感令人有种快要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悦枫抬起眼和她对上视线,「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人为的……」
他停顿片刻,又说:「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起伏,更没有任何的感情存在,有的只有满腔的怒火。
「因为那个人不仅仅伤害了我的家人,更伤害我所爱的人。」
语涵一听,低头咬了咬下唇。
他见状,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觉得有点累,想睡觉了。」她轻声道,却不敢抬起头来看着悦枫。
悦枫嗯了一声,起身替语涵盖上被子,同时也在额头上落下轻吻,「晚安。」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白天,悦枫等三人因还有学校的课必须要去上,因此探病时间通常是下午或是晚上。
今日风和日丽,高掛在蓝天的太阳散发出冬天难得一见的温暖光芒,语涵目前还只能卧床休息,最多呈现半坐卧姿势。
她看着窗外,一脸若有所思。直到一道推门声响起才将思绪拉回。
「徐正宇?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转过头看,对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满是惊讶的问。
「我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徐正宇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她对此嗤之以鼻,白徐正宇一眼。「你最好有这般神通广大,我看八成是电视新闻吧。」
徐正宇耸肩,却也没有反驳,自动的拉出椅子坐下。
「还好吗?伤势。」他眼神瞥了眼她头部,问。
语涵嘟了嘟嘴,不满抱怨:「医生说目前有轻微脑震盪,必须住院观察。」
「也是,不然变成白痴阿呆就不好了。」徐正宇赞同的点头道。
「……喂,你确定你是来探病的吗?」她瞪了对方一眼。
「当然是啊,总要来看看你会不会这一撞就忘记什么人之类的。不过看来是没事,不然那个被忘记的就要哭了。」徐正宇一副理直气壮,一点害羞也没有。
转眼间,一段对话声瞬间闪过语涵的脑海中及耳际。
「欸,以后你不能忘记我喔!」
「嗯,一定。」
「我们打勾勾,忘记的人是小狗。」
……
她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徐正宇见状发觉不太对劲,于是语气中有些紧张的问:「怎么,有哪里不舒服?」
她僵硬的将目光往徐正宇望去,一个小男孩的五官脸庞再次和他重叠。可是……他又说从小就在国外,根本不可能会认识。那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语涵心想。
「徐正宇。」她轻唤。
他不解,「嗯?」
「……你当真确定……我跟你是不认识?」她蹙眉,心中满是疑惑的再确认一次。
徐正宇不作声,眼神里有一丝波动,只有短短的一秒,但语涵却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的异样。
「我不是说过我从小就被丢到国外,你怎么可能看过我。」徐正宇再次强调。
「你说谎。」她语气百般肯定的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能这般肯定的说出徐正宇在说谎,当下就是一个直觉左右了反应。
此时徐正宇看一眼手上所戴的錶后,霍地站起身。
语涵原以为徐正宇因自己的态度而有些恼怒,但发现到他的神色紧张后,才似乎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徐正宇走到门口,「我临时有急事,改天再过来。」语毕,脚步急忙的跨出病房,连同将门关上。就在人离开不到五分鐘,悦枫等人正好下课来医院探病。
语涵愣愣的望向门口,总觉得好像哪里怪异,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悦枫看见,随后问:「刚刚有人来过吗?」
被悦枫的问话拉回视线的语涵,回答:「嗯,不过他前脚刚离开,你们后脚就踏进来了。」
站在最后方的薛雅筑听见,思忖许久。难道是……她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嗯……我突然想到我有通电话没有打,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话刚完,人就迅速的跑出病房门了。
在薛雅筑推开门后,门正准备慢慢关上之馀,一群医疗团队连忙跑过门前,个个脸色凝重,甚至还说了一些话。
「583加护病房的病患心跳、血压忽然急遽下降,准备强心针和心脏电击器,动作快!」
在门正式关上后,这段对话早已传入在普通病房内所有人的耳里。
583病房……正是顏悦枫的爸爸所住的病房。
【曾经的约定,要放弃、忘却,谈何容易?可如今剩下的却只有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