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等医生对于哥哥的伤势做出正确的决断。
望着门扉紧闭的手术室,夏勋的心越发沉重。到现在连一滴眼泪都还没流过,大概是因为情绪的洪流早已被混乱的现实给堵塞住。
他不断地咬着手指,这是他缺乏安全感时会有的习惯性动作。
“请问是夏寒的家属吗?”
夏勋一看到穿着白袍的医生,立刻衝上前去,“我哥哥还好吗?嗯?”他急切地道。
“你哥哥失血过多,现在急需大量的a型血,但目前血库的库存不够...请问家中有人是a型血吗?”
“我是a型血,我是a型血,我可以马上捐血给他!”夏勋的音调发颤,眼里满是哀求。
“但是,未成年不能...”医生话音未落,便被夏勋打断,“我是夏寒的复製人,他拥有我身上所有器官的医疗监管权!”他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张护贝过的证明文件。“这里。”
医生颇为犹豫地看了看文件,又抬头看了看因为心急而双眼佈满血丝的夏勋。“好吧,那麻烦随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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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冰冷的手术台,被一群穿着手术服的陌生脸孔围绕着。
医生说因为哥哥的造血功能不健全,只要稍微一出血便需要大量的血液输入,才有机会保全性命。
至于这机会是大是小,没有人敢肯定。
也就是说有可能夏勋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一滴也不剩的捐赠给哥哥了,也无法挽救。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躺在一旁的哥哥。
哥哥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跟他头上的绷带一样。
很静,却很美。有种超脱凡俗的气质。
但他更喜欢哥哥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即使微笑的对象不是他。
“那么,要开始进行输血了。”医生语调严肃的说着,听起来就像是临死前的宣判。
感觉右手臂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他闔上双眼。
此刻,你不是我哥哥,你是夏寒。夏勋最爱的夏寒。
不论成败,我都要与你走在同一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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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夏寒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他被困在一片无穷尽的黑暗中,而且正不停的下坠,就像坠入了死神的咽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止了坠落,躺在柔软如棉花糖的地上。
听见了走动的脚步声,也听见了人们说话的声音,但彷彿隔了一道门似的模糊不清。
四周的空气很冰冷。夏寒挣扎着想离开,却如何也动不了。
猛地,一股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
他倏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面镜子。
自己的状况看起来满好的,脸上没什么伤,连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不对呀。
我的发色怎么变回了黑色?
在看到头发的那一剎那,他吓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差点儿撞上了所谓的“镜子”。
“你搞什么?靠我那么近做啥?”夏寒顺手拨了拨已经长到眼睛的瀏海,确认它还是巧克力色的。
眼前的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床沿坐了一阵子,又坐立难安的站起身来。
两人静默了好些片刻。啁啾的鸟鸣乘着清晨的微光,铺洒在白色的床单上。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地出声,接着尷尬地互看对方一眼。
“你先说吧。”夏勋低声说。夏寒注意到夏勋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朝气而显得乾涩。
“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是怎么回事?”夏寒看着自己的手背上插了管子,一路延伸到位于病床边的点滴架上。
良久,都不见夏勋的回应。
“我问你呢。”夏寒不耐烦的抬起头。这才惊觉夏勋的眼眶盛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如洪水般爆发。
“你怎么...我...你...”看着弟弟这般模样,夏寒感到一阵慌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弟弟在自己面前哭泣,哭的像个孩子。
含笑的月牙眼不见了,含泪的大眼犹如一汪清泉。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什么也不说就突然跑出去了,过马路也没在看的,害我急死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做的不够好哥哥你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让我担心...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这两天来的煎熬再也按奈不住,夏勋不顾旁人的眼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身体也不自主地颤抖。
夏寒发现,夏勋稚气的脸庞似乎比常人多了些什么。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真挚的无可救药。彷彿在他眼中的世界只有你一人,只要一失去你,世界就会毁灭。
夏寒的手不知怎地伸了出去。当他冰冷的手碰上夏勋温暖的手掌,夏勋一直以来的开朗与坚强顿时溃堤了。
他跌坐在床边,头靠在哥哥的胸前。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哥...不要再离开夏勋了好不好...”悬了好久的心总算能放下了,夏勋瘫软在哥哥身上,听着哥哥稳定而规律的心跳,口中喃喃念着。
不知道夏寒到底听见弟弟轻声的叮嘱了没,只见他若有似无的说了声,
“嗯,我知道了。”
犹如冰湖的双眼闪动着。
那不是晨光的倒影,而是强忍的泪滴。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