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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义无反顾的喜欢上这个男人……
    那是邵灼第一次看到言苑,五岁那年,他对他萌生一种难以解释的情感。
    「呜呜呜……」一个有着漂亮大眼小男孩躲在墙角啜泣着,那双眼睛也被哭的肿了起来,但他却仍死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的哭声溢出口中。
    「……你是谁?」趁着大人说话的空档,邵灼打算躲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结果却意外的看到一个人已经在他的地方了。这让他有点生气,因为这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霸佔了。
    「……」小男孩惊吓的看着他,但嘴唇仍闭的死紧。眼泪顺着脸旁落下,但眼神里的坚定却瞬间让邵灼心多跳了一下。因为家庭关係他总是看着父亲应付着虚偽的大人,他知道自己以后也必须如此,除了身为邵家人的关係以外,父亲曾跟他说过是为了更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要保护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人变成自己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样子,而父亲也只是笑着跟他说他以后就会懂了。
    「我是邵灼,你叫什么名字?」有别于对其他小孩的态度,他用了自己觉得最温柔的态度来问小男孩,因为这个人的眼神让他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可是小男孩还是一个字都不说,这让他有些不悦。
    而小男孩还是一直掉泪,只是一个字都不吭。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没有恶意。」不知道为什么,邵灼并没有就这样放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认识他。很想知道他在哭什么,想叫他别再哭了,想要让那张哭花的脸展开笑顏。
    「……」小男孩一声不吭的跑了,让在后方的邵灼很失望。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想认识谁,以往都是别人来跟他搭话,所以这次是他第一次向人示好,可是失败的让他有点失落。
    过了不久,邵灼从家人那里知道了那个男孩的名字—言苑。很好听的名字,而他也知道了他跟他是世交的关係,永远的朋友……
    他听过父亲说过几次言苑的事情,是很乖巧从不让大人伤脑筋的孩子。虽然偶有脾气却很少让大人担心,说是个让周遭大人都羡慕想要的孩子。
    可是他不解,如果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躲起来偷偷的哭?
    连躲起来哭都还是想办法不让自己的声音冒出来让人听见,那样隐忍的人真的不需要被人担心吗?
    *****
    「呜呜呜……」跟那天一样低泣着,那倔强的样子让邵灼看着想保护,可是那眼里闪烁的坚定与悲伤让他却步。而这次邵灼没有说话,他只是走了过去想摸言苑的头但却被闪掉了。
    顿时他想也许那个人只是在等有个人可以好好看着他,因为说不出口自己需要被照顾所以沉默着,但是大人们似乎都忘了沉默从来不代表默认。
    「我在。」言苑在感觉他的安慰时颤抖了下,但在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后就像是解除了某种机关让他摸头了,隐忍的哭声变大,邵灼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的哭声会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直站着,轻抚着言苑的头。深褐色的头发,漂亮的琥珀色大眼,比一般男孩还略微漂亮的脸让他心怦然一跳。这是什么感觉?邵灼不敢多想,因为父亲说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
    「不要……不要留下我好吗……」断断续续的话语从男孩口中说出,那软甜的声音跟怯生生的要求,让邵灼沉默了。
    因为他害怕那样的情感,太过于模糊,所以他把言苑放在一个不能太过靠近也不能太过遥远的位置,纵使他看到言苑眼里的失望他仍然不愿意太过靠近。
    而这样的微妙却危险的平衡却在八岁那年被狠狠打碎。
    *****
    「邵灼啊,你去学校要多关心小苑还有小凈,这几个月他们应该会住我们家。」在某天晚上邵正钦叫住儿子跟他稍微说了一下,他想言苑跟言凈应该还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他必须先跟儿子说。「他们妈妈得癌症了,目前需要住院动手术。记住,先别跟他们说,我怕小苑跟小凈不能接受。」
    「好……」邵灼一时还不能理解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只是先允诺父亲。
    然而后几日他去图书馆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癌症是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跟感冒还有肠胃炎是完全不同的病。
    言凈总是会在他们家哭闹说要找妈妈,有时候言苑哄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叫偶尔来家里的堂弟去逗她,言苑也只是向他点了点头道谢。
    他认为言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言苑总是笑着跟家里的人道谢,但并没有多问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言苑跟言凈的对话。
    「哥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我们回家?」哭的已经累的言凈只剩下一点哭音但已经停止哭泣了。
    「嗯……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小凈不可以一直哭会给叔叔阿姨添麻烦,哥哥会去打电话要爸爸妈妈快点回来,所以小凈不要哭了好好睡觉。」言苑的声音很轻,而当他听到言苑似乎把言凈送上床睡觉他准备离开时,房里传来了细微的打呼声跟微微的哭泣声。
    「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妹妹很想你啊……」
    他一直以为言苑不知道,但是原来那个人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想带给人麻烦所以沉默,总是说着没有关係,总是安慰着别人。
    但是其实很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安慰他吧?就跟他一样,每个大人都说他很乖巧,但他只是学着不去跟大人们撒泼。
    五岁那年的悸动在这一刻似乎懂了些什么,为什么对于永远的朋友这个位置感到些许的不对似乎也有了答案。
    但这个答案反而让他觉得可怕,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朋友?
    察觉之后他只是沉默,一直到国中他都只是默默地待在言苑身边,不近不远,因为他不想伤害这个人,所以只是默默地在他哭泣的时候帮他擦泪,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反而让言苑在最需要人的时候找不到人依靠。
    国二那年言苑被放弃了,他找不到人求救,那个时候他才跟他说︰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为时已晚的答案让言苑笑着跟他说没关係,他只能看着他自虐般地活着,却只能默默地陪着他。
    他痛,但是他知道言苑更痛,因为他不知道被世界放弃的感觉。
    *****
    看着研究咖啡累到趴在桌上的言苑,邵灼叹了口气,怎么二十七岁了还这么会照顾自己。拿起毯子往言苑身上盖上,突然听到一番囈语。他趴下一听……
    「邵灼……不可以……不可以留下我喔……」睡梦中的言苑笑弯了嘴角,而邵灼更是心头一热,终于能够让他相信自己了。
    终于把那六年的时间补上,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跟陪伴,那漫长的时间消磨着两个人。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如同十三年前的回答,邵灼低语着,吻了言苑的额头。
    人生没有那么多个六年,但是他们两个把最需要陪伴的两个六年给了对方,用寂寞跟沉寂去熬煮人生。
    水果茶的滋味酸甜,唯有慢慢熬煮,才能嚐到既甜又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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