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堂老师的家
「大约是早上九点还是十点初左右,那时候我还在上课,突然间学校的广播器播出了我的名字,说是有人要找我,并要我立即到校门口去。那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要班上的学生自习,然后就跑到了校门口去,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警察?」
听到了宋丽玲的猜测后,朱文堂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道:「当我一看到警察站在门口时,我直觉的就感觉到事情不妙,因为你们一家当时已经失踪四天了,若不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警察是不会来找我的。所以当我走到那两个警察的面前时,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而是「还剩几个活着?」。那个带头警察一听到我这么说时还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我到警察局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那我的父母,姊姊,弟弟呢?他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梅,冷静一点。」马蕙兰伸手握住了宋丽玲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轻声道:「你老师会将他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的,耐心听下去吧。」
在马蕙兰的安抚之下,宋丽玲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朱文堂见宋丽玲冷静下来后,继续道:「小梅,你现在还是记不得当时所发生的事吗?」
「嗯,我还依稀记得你有来警局看我,还有在那之前在山路上走了一整天的事,可是再往前一点的事我就全都不记得了。」
「那你真想继续听下去吗?」朱文堂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担心的表情。「我接下来所说的,很可能会让你想起那段间所发生的事,这些事你本来都已经忘了,你现在过得好好的,又何必再去挖出来呢?」
「老师,我知道那段记忆一定是很可怕,很痛苦,所以我才会失去这段记忆。在加拿大的那些年来我也认为我没有这段记忆对我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事实上,这只是我逃避的藉口而已,我不能无视我所失去的这一段记忆,因为那是我人生的一部份,我若不将它找回来的话,我的人生就不会完整。所以就算这段记忆会有多恐怖,多痛苦,我也得逼自己去面对它才行。」
当宋丽玲握紧双手,低着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一段话后,朱文堂和马蕙兰两人不由得互看了一眼,接下来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三个人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见马蕙兰向朱文堂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握紧了宋丽玲的手,道:「小梅,你要面对这段往事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并不能阻止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独自面对这件事,让我和你朱老师在你背后支持你,好吗?」
宋丽玲闻言点了点头,并紧紧的抓住了马蕙兰的手,但正当朱文堂准备说话之际,宋丽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瞄了墙上的时鐘一眼,然后惊觉的道:「老师,师母,对不起,我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
语毕,宋丽玲便从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了手机,然后走到窗口打电话去。
「小兰,你觉得我该将所有的事全都告诉小梅吗?」
「堂哥,我想除了高伟国的那一段以外,其他的就都全说出来吧。」
「嗯。」朱文堂才刚应完话,宋丽玲便已经走了回来。
「好了,老师,麻烦你继续说下去吧。」
「嗯,当我被带到警察局时,是由一名姓曹的警官负责招呼我的。他说因为你父亲及母亲当时都没有亲戚在台湾,所以只能找我来指认他们的尸体,我那时很担心你的状况,于是就向他要求先去见你一面。曹警官很乾脆的就答应了我的要求,于是就带我到警局的会客室去。那时候的你坐在会客室的长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你身上虽然已经披着一件厚重的警用外套,但是你的身体依旧是在不停的发抖着。当时我走到了你的面前叫了几次你的名字,可是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当我想大声一点叫你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生的女子出面制止了我,然后向我解释你当时的心理状况。她说你是因为受到太大的精神刺激,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大脑自行切断了情感系统,因此你对任何人的言行都无法有所反应,而且这样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必须立即住院进行观察才行。」
「像是医生的女子……..是不是庄玲庄医生?」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后来因为你对我没有反应,所以我也不好再继续待在那里。于是便在曹警官的陪同下转到停尸间去认尸,确认了你父母,姊姊及弟弟的尸体。」
「老师,那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这点我当时也有问,但曹警官说这案子还在侦办中,有关的细节不方便告知,所以我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朱文堂此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只见他举杯喝了一口红茶后,续道:「以下我所说的部分内容是曹警官私下告诉我的,虽然我事后有去求证,但我也不敢说一定就是事实,你听来参考看看就好了。首先是你父母及姊弟的死因,根据曹警官的叙述,你的父母生前曾受到兇手的凌虐,最后是被吊死的,而你的姊姊及刚满一岁的弟弟,则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和我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将我的家人如此赶尽杀绝呢?!」
「这点也是这件案子最特别的地方,曹警官当时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跟我说,依照现场所遗留的证据来看,当时在案发现场不远处所发现被人枪杀的那名男子,应该就是杀害你全家的兇手。」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杀害我家人的兇手,在当时也被人给杀死了?」
「嗯,就是因为那个人死了,而作案用的手枪也一直都查不到,案发地点又没有任何的目击者,所以整个案情便陷入了胶着之中,于是警方最后的希望便就落在你的身上。」
「可是那时的我,却失去了记忆。」宋丽玲边说边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散落在四周的记忆,她还依稀记得在山路上找到她的赵伯伯和他的孙子,帮她做心理辅导的庄医生,对她照顾有加的曹警官,以及一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的高先生。她现在已陆续的记起了一些当时周遭所发生的事,但是最重要的,当时在那间别墅里所发生的事,她却依旧是想不起来。
「后来因为你的记忆一直无法恢復,再加上一些外界的因素,使得这件案子最后便不了了之…..」
「外界的因素?老师,你所谓的外界因素指得是什么?」
「这个吗…….」朱文堂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马蕙兰一眼,马蕙兰见状便接着道:「因为那个死者的家人在台中这里很有势力,他们不愿死者背着杀人兇手的罪名入土,于是便动用他们关係来压迫警方结束这件案子。一来他们的势力庞大,警方高层也不得不买他们的帐,再来警方实在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名死者真的杀了人,于是警方只得将死者由嫌疑人的名单中剔除,然后将此案给束诸高阁,成为另一件未破的悬案。」
「这样啊……..那老师,那个死者叫什么名字?他当时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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