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月推开门走到院外,清风伴随着院子里盛开的梔子花香扑鼻而来,瞬间将她的睡意清扫而空。想想,到了这时代这么些天了,还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学古人那样赏月品酒沉吟。今天就做一名古人应应此景吧。
宣月轻手轻脚走到离自己房间不远处的地窖。宣家真的是家业庞大,每个院子都有地窖,而这些地窖中都存有一些陈年老酒,足以让院子的主人好好品茗一番了。地窖旁甚至还有小型的冰窖,古代并不像现代一样,有冰箱,要几块冰不是难事,甚至大街上霜淇淋冰棒随处可见。古代的设施那么不齐全,光是一个冰窖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了。对了,冰窖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能在夏季的时候仍然有冰块可以用,如果是挖地道来冰冰块的话,那得挖多深呢?
有空来问问宣陌好了。
正想着,宣月已经取出了一坛的竹叶青了。一直听叔叔说竹叶青是有药疗作用的酒,品尝的价值也很高,但因为自己未成年,就算叔叔有机会拿到这样的好酒,也从不愿意让自己试一试。让她对竹叶青的好奇心蒸蒸日上,现在终于有机会一个人尝尝了。不知道如果叔叔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宣月想着想着,便偷笑了起来。
她走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拣了个适合用来倒酒的小杯子。这酒倒进杯子中显得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独特香气,喝起来芳香醇厚,人口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
说起汾酒,宣月倒听叔叔说过几次,传说这竹叶青,就是以陈年优质汾酒为基酒酿制而成的,而听说古时候的竹叶青酒,是以黄酒加竹叶合酿而成的配製酒。
在梁简文帝时就有「兰羞荐俎,竹酒澄芳」的诗句,北周文学家庾信在《春日离合二首》诗中也有提到:「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鸡弦」的佳句。甚至《水滸》中也曾写道:「西门庆说……那酒是个内臣送我的竹叶青」。可见,竹叶青,很早以前就成了宫廷御酒。
虽然这个时空同中国不同,这古代也肯定不一样,但该有的味道和酿制方法还是同老祖宗时代一般无二的,可见歷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宣月喝了两小杯竹叶青后,抬头看了看月亮,突然就感伤了起来。从小到大,她理科就比文科还好,那些古文啊什么的,她总是很懒得去记,理科虽然比较灵活,但基本的规则只要记得了,那同样类型的题目模样怎么变化总是会做的。但文科不一样,它太死板了,就是死记硬背,记得就会写,不记得就真的不记得了。而且学会这么多古诗做什么呢?只会让自己只懂得风花雪月,变得浪漫单纯罢了。所以宣月还是更喜欢理科的,理性一些对生活和待人接物还是比较有益的。
可今晚,宣月却反常的想吟些诗,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国中高中背过的那些东西她已经都不记得了。她苦笑了声,又倒了几杯,都一饮而尽。不知不觉,半罎子的酒都倒进了宣月的肚子里了。而这时,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宣月只觉得一阵晕晕乎乎的,好像随时就会睡着似的。
宣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个不稳,踉蹌了下,本能的手扶住石桌,才能站稳。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那恼人的晕眩感消失,但显然,酒精的作用还是很强大的。
她只好又一屁股的坐下,趴在石桌上。手不小心一挥,酒杯酒罈便被她挥下桌,眼看就要炸出声响。这点声响在白天可能不会引人注意,但在寂静的夜晚可是会造成蛮大的轰动的,更别说这宣家个个多多少少都有习武,一点风吹草动肯定能引得不少人前来关注。
但此时醉了的宣月哪管得了这么多,她满脑子都在想着现代的一切,看不出来平时一向自持稳重甚至有些冷漠的她,会是这样一个恋家的人。
奇跡的是,酒杯落地的破碎声响始终没有响起。
响起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这在这万籟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宣月左手撑着石桌,右手托起脑袋,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眼前模模糊糊的站着一个身量颇高的男子,蒙面,看不出长相年龄,宣月歪着头,眯起眼睛笑着问,「你是谁?」那声音竟不像平常般冷静,反而带着少女的清脆和娇嗔。
那人皱了皱眉,轻扶起她,「怎么自己一个人喝这么多。」嗓音低沉却温和。
宣月挣脱开那人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着,两手却抓住了那人的手,「唔,手粗粗的。你是天天在做家事吗?」她又歪着头道。
那人失笑道,「这是练武练出来的。」
「练武?唔,是什么武?跆拳道还是空手道?我跟你说喔,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六段喔!可是叔叔说好可惜,如果我再多学习跆拳道的知识,说......说不定就能到九段了。可是我觉得啊,学跆拳道是为了强身健体啊,干嘛要这么高级呢,我又不是要去比赛。以我的身手打打要欺负我的人,能保护我自己就好啦。」宣月舌头有些打结的说道。
「跆拳道?那是哪门哪派的武功?黑带九段?这是什么品级?还有空手道那又是什么?」那人疑问道,资料上并没有显示她会武啊,虽然很好奇宣月口中的跆拳道空手道,但看看宣月那快睡着的样子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的解释,真想不到宣月喝醉后会和平常差那么多。
「哎呀你怎么那么烦。跆拳道就跆拳道,哪来那么多问题。你走啦,我不要你扶着了,我自己能走。」宣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推开那人。
那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宣月一个人站在那摇摇晃晃,他两隻手虚扶在宣月身体两侧,就怕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宣月向房间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念念叨叨着什么,那人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扶一把,一小段路,让宣月走得很是艰辛,那根本不是直线行走,歪歪扭扭,完全一副醉态,让人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谁知宣月却越过房门,直向院外走去,眼看就要打开院门,那人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拉住宣月,「你要去哪里?」
「你拉着我干嘛?放开我!」宣月叫道。
「你小声一点,想把大家都引来看你的醉态吗?」那人无奈道。
宣月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这那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很小声的道,「你也要小声一点哦,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喝酒了,特别是叶爷爷,还有叔叔,他们会生气的。」
那人疑惑地想着,叔叔?叶爷爷他能理解,但叔叔是谁?在他的调查里头,宣月并没有叔叔啊,还是说她还是在叫宣啟叔叔?但是都已经认宣月为宣啟的次女了,虽然没有在市井中公开,但这点消息早就已经传遍各个世家。
没道理宣月还会称宣啟叔叔而不是爹。那,难道是在说宣正?也不对,宣正和她完全没有交集,何况宣正本来就地位不高,和长房关係如同水火,如今又多了个宣月和魏天和来向他抢家產,他怨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关心她,宣月不可能用这么亲暱的口吻叫宣正。那她口中的叔叔又是谁?看来得再好好调查调查了。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宣月又挣扎道,但这次是放低音量的,看来真的很怕宣叶他们知道。
「这么晚了,你又喝醉了,还想去哪里?」那人乾脆将宣月整个禁錮在怀里,不让她乱跑,想抱着她回房间,让她好好睡觉。
「我哪有喝醉!只是一点点晕晕的你不要乱讲!我要去找魏天和!你放开我!」宣月边说边在那人怀里乱动,挣扎着,却感觉到那人突然顿住,不走了。她疑惑的抬起头,却看不清楚他的脸,她突然伸出手,一把将那人脸上的布摘下,她的指尖抚摸过他的五官,立体的鼻,性感的薄唇,当然,这些在醉眼朦胧的宣月眼里都不算什么,她只感觉到,他的眼睛好亮好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更神奇的是,那瞳孔竟然是天蓝色的。